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落在王德發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上。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很輕,很淡,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
這個笑容,在王德發眼中,是那么的刺眼,比任何羞辱的語都更加讓他瘋狂!
“死!!!”
他怒吼著,刀鋒又快了幾分。
就在那刀鋒距離葉玄眉心不足三寸之際。
一個輕飄飄的,仿佛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的聲音,悠悠響起。
“王大人,你就不想讓你兒子的腿,好起來了嗎?”
聲音不大。
卻像是一道九天之上的神雷,狠狠劈在了王德發的腦海里。
嗡——!
王德發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那柄灌注了他全部力量與憤怒的長刀,就那樣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刀鋒距離葉玄的皮膚,只有一指之隔。
凌厲的刀風,吹起了葉玄額前的幾縷黑發,輕輕飄動。
可他的眼神,依舊平靜如古井,不起半點波瀾。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王德發保持著揮刀的姿勢,整個人僵在那里,像一尊瞬間被石化的雕像。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眼中滔天的殺意與怨毒,正在與那剛剛被重新點燃的,唯一的希望,進行著天人交戰。
殺了他!
為兒子報仇!洗刷自己的恥辱!
一個聲音在他腦中瘋狂咆哮。
救兒子!
他是唯一的希望!你兒子下半輩子是人是狗,全在他一念之間!
另一個聲音,則像是冰水,澆滅了他所有的火焰。
“你……你說什么?”
王德發的聲音在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葉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這條魚,已經徹底咬死了鉤。
“我說,令郎的腿,我能治。”
葉玄淡淡地開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深邃而冰冷,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這個人,治病救人,看心情。”
“王大人你剛才……讓我很不高興。”
“醫生不高興了,手一抖,下針的時候,偏了一分一毫……”
葉玄沒有再說下去。
但那未盡之中的威脅,卻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加令人膽寒!
王德發握刀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能感受到,從刀柄傳來的,是他自己心臟的狂跳。
他死死地盯著葉玄那張年輕而平靜的臉,試圖從上面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一絲一毫的謊。
但他失敗了。
那張臉上,只有成竹在胸的淡然,和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
仿佛他王德發的喜怒哀樂,他兒子王騰的未來,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場可以隨意擺布的游戲。
“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王德發終于撐不住了,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與無力。
他手中的刀,再也舉不起來了。
那柄象征著他權力和尊嚴的兵器,此刻,卻成了壓垮他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想怎么樣。”
葉玄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夾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冰冷刀鋒。
然后,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輕輕向旁邊一推。
“叮。”
一聲輕響。
王德發只覺得一股巧勁傳來,虎口一麻,那柄長刀便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插進了不遠處的泥地里,刀柄兀自嗡嗡作響。
“我只是想告訴王大人一個道理。”
葉玄負手而立,看著失魂落魄的王德發,一字一句地說道。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現在,王大人,可以求我……去給你兒子治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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