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讓不肯去醫院,商蕪就將他帶回去了。
舌頭被他咬得不忍直視,傷口又在口腔中,不好上藥,又不能吃飯。
商蕪出去打電話詢問醫生辦法的功夫,不過十分鐘,回頭發現陸讓居然在看賬本,將有問題的地方一筆一筆圈下來。
“你不好好休息在干嘛?”商蕪走過去,將賬本收起來。
陸讓抬頭看她,眼睛很黑很沉,卻帶著笑。
他剛想開口,被商蕪打斷:“不準說話。”
傷在舌尖,不用想也知道很疼。
商蕪拿起床頭的圍巾:“我現在要去醫院一趟,給你拿營養液,你現在不能吃東西,只能喝幾天營養液。”
陸讓拉住她的衣袖,靜靜看著她。
很神奇的是就算他不說話,商蕪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板著臉:“對,我確實心情不太好。”
陸讓抓起她的手,就要吻她手背。
商蕪抽回手,不讓他碰,故意面無表情:“下次做這種事之前,能不能打個商量?”
她不想再一進去,就看到渾身是血正在自殺的陸讓。
那一幕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但她知道陸讓不管答不答應她,下次也還是要這么做的。
他最執著,一意孤行。
就像心理陰影折磨他很多年,無數次將他置于死地,遇到值得讓他好好活著的人,就不顧一切向死而生。
商蕪現在有氣撒不出來,純屬是后怕和心疼。
陸讓終究還是抓到機會,捏著她的手,吻她指尖,意思是答應了。
商蕪輕嘆一口氣,拿他沒辦法,出門去拿藥。
她沒想到會碰見商云深。
她去取藥窗口拿營養液,商云深也在窗口拿藥。
四目相對,商蕪瞥一眼他手中的安眠藥。
“誰吃?”
商云深笑笑:“別擔心,我吃。”
“你吃就不需要擔心了嗎?”商蕪走過去,蹙眉,“是不是公司那邊壓力太大了?”
商云深抿緊唇,伸手示意她跟自己來。
兩人走到長椅上坐著。
商云深捏著安眠藥,輕笑一聲:“其實也沒什么,公司在你管理的時候井然有序,我剛接手不久,比不上你的能力,沒協調好項目的分工,導致員工的壓力很大。”
“他們對你有意見了?”商蕪了然。
商云深:“頗有微詞。”
商蕪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
但沒辦法。
商云深坐牢三年,以前的專業學文不學商,強行上手確實有些勉強。
但他是商家的接班人,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
她沉默幾秒:“我當初也是什么都不會,你知道,我是學設計的,這種東西就是要硬著頭皮去做,熟能生巧。”
商云深靜靜看她幾秒:“辛苦了阿蕪,你以前……真是辛苦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很多話吐在嘴邊,說不出來只有這一句。
商蕪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勾唇:“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放輕松,享受這個挑戰,還有文副總幫著你呢,我相信你能做好。”
商云深點頭,與她聊兩句就好多了。
他看看手中的藥瓶:“其實,不僅僅是公司的事讓我失眠。”
商蕪背脊略微緊繃,已經猜到他想要說什么。
“家里最近氣氛不太好,你知道的,媽因為你的事一直心情很差,爸在療養院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她心情不好不是我的錯,是她的錯,是她一直不肯接受陸讓。”
商蕪腿邊的包沉甸甸,都是陸讓的營養液。
“順便跟你說一聲,陸讓的病好了,他強行脫敏治療,差點丟掉命換來的。”
她拎起包站起身,低頭看著商云深:“你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她,我不是為了讓她認可,只是想她明白,人與人之間是需要些耐心的。”
商蕪其實至今都想不通,母親怎么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提到玉家什么都變了。
脾氣差,態度強硬,不近人情。
明明親人愛人是可以同時擁有的,母親卻偏要她在兩者之間痛苦做選擇。
商蕪愛家人,但也不能拋棄陸讓。
“還有,四天以后我和陸讓會訂婚。”
商云深驚訝地抬起頭:“這么快?玉家認可你了嗎?”
“如果賬本的問題處理順利,會認可我,大概率也是順利的。”
商蕪沖他笑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出了醫院坐進車里,她還是拿起手機給阿影打了通電話。
“商總……啊不是,商小姐,你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