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治保開始感到一絲不對勁,他擰緊眉頭,苦苦思索。
“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漢軍,為何不全殲運糧隊,徹底斷糧?若是海盜,為何每次都精準劫掠軍糧,卻又手下留情?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團迷霧,看不清對手的真實意圖。
而對馬島上的情況,則更加糟糕。
本就因長期戒備而神經緊繃的三萬倭寇,連續兩次糧草被大幅克扣,怨氣已經積累到了。
“混蛋!說好的糧草呢?就送來這么點?喂狗都不夠!”
“我們在這里吹海風,替天皇守大門,連飯都吃不飽?本土那些老爺們在干什么?”
“難道真像謠說的…天皇陛下已經放棄我們了?”
軍營中,不滿的竊竊私語如同瘟疫般蔓延,士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落谷底。
――
漢軍水寨,中軍大帳。
海風吹拂,帶來絲絲咸腥氣。
舞陽侯樊噲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甕聲甕氣地向劉盈問道:“陛下!俺老樊是個粗人,就想不明白!咱們既然能劫他糧草,為啥不干脆利落點,直接把他運糧隊連人帶船全沉海里喂王八?那樣對馬島上那三萬倭寇,用不了幾天就得餓得爬不起來,豈不省事?”
劉盈聞,放下手中的兵書,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輕笑,他走到帳內巨大的海圖前,手指點著對馬島。
“姨父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劉盈緩聲道:“三萬頭陷入絕境的困獸,若拼死反撲,其爆發出的破壞力是驚人的。”
“他們若知糧道徹底斷絕,唯有死路一條,很可能狗急跳墻,要么傾巢而出,與我軍決一死戰,要么…分散突圍,乘小船逃回本土。”
“無論哪種,都會給我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甚至可能讓部分倭寇流竄回去,增加日后平定本島的難度。”
劉盈指在海圖上輕輕劃著圈,仿佛在編織一張無形的網:
“而朕現在這樣呢?如同溫水煮青蛙。每次只劫走一部分,讓他們餓,但又餓不死;讓他們有希望,但希望又一次次落空。”
“他們的糧食會一點點消耗,士氣會一點點磨滅,怨氣會一點點積累。他們會內訌,會猜疑,會逐漸失去戰斗的意志和突圍的力氣。”
劉盈的目光變得冰冷而決絕,冷笑道:“朕要的,不是擊潰,是全殲!朕要這三萬倭寇,徹底爛死、餓死、困死在對馬島上!一個,都不放過!”
眾將聞,皆感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同時也對陛下這狠辣而又精準的算計佩服不已。
“鄭茂。”
劉盈喚道。
“臣在。”
“下一次劫糧,照舊。但之后,讓你手下的繡衣使者,想辦法在對馬島倭寇中散播謠――就說村野治保早已視他們為棄子,所謂的運糧隊遇襲,根本就是自導自演!目的就是克扣他們的糧餉,讓他們在與漢軍血拼中消耗殆盡,省下糧食和地盤,留給村野治保的心腹!”
“臣,遵旨!”
鄭茂眼中閃過陰冷的光,領命而去。
謠,如同最毒的毒藥,迅速在對馬島倭寇中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