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方守兵并未察覺異常,又跟吳賢對了暗號。這份暗號會根據時辰變動而變化,吳賢對答如流:“對了,進去吧,兄弟幾個今兒運氣不錯。這次出去的,折損百多號。”
吳賢擦了一把額頭混著血水的汗液。
“哎,可不是莫,差點兒就回不來了,還得是咱老祖宗在地下保佑咱走大運……”這些年養尊處優讓吳賢身上的殺伐氣息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憨厚好欺的和善。
吳賢等人還沒走兩步又被喊停。
守兵道:“但你這回來也太遲了。”
“哎,還請通融通融。今兒實在是肚子難受,路上忍不住啊……”吳賢聽出守兵的刁難,偷偷湊近套近乎,往對方手中塞了幾塊冰涼碎銀子,“還請兄弟您幫個忙……”
守兵也知道這些斥候的套路。
在外辦事兒,不是每個人都會自覺的。
多得是貪生怕死的老油條,故意躲懶,在外頭跑一圈,時間一到就跑回來,將差事糊弄過去。守兵掂量一下手中的分量,心中想著暗號身份都沒問題,對方還上道,便沒有多加刁難,揮手:“進去吧,下回可別再犯。”
吳賢千恩萬謝。
他觀察一周,想著從哪里動手比較合適。內營是不用想了,越深入腹地,越容易踢上鐵板,他可不想替沈幼梨賣命,思來想去還是在外營動手比較合適,殺人放火就跑!
不不不,放火不合適。
為了隱藏,這支敵兵并未點明火。
他們手中也沒有攜帶用于縱火的猛火油以及易燃木柴,若是選擇放火,火勢很快就會被敵人控制住,暴露自身存在的同時也弄不死幾個人。吳賢只能否決放火這個設想。
那么,目標只剩下殺人。
如何能悄無聲息殺掉一大批人?
制造出混亂,還能讓他們無法快速救援?
驀地,吳賢注意到黑夜中的陰影。
附近這些高山峻嶺能完美掩藏這些人馬的行蹤,但也能成為他們最佳的墳地!康國各地府兵平日除了練兵,還要承包各種工程。劈山開路幾乎成了日常活動,可以效仿!
吳賢給心腹們使眼色。
咱們將附近的山峰給削了!
砸死多少算多少!
鬧出動靜就風緊扯呼,趁亂趕緊逃跑。
幾十號人:……
這確實是一個精妙的大膽猜想,但操作性不高啊。給他們足夠時間,他們可以給敵人送上驚喜,可爆炸動靜這么大,敵人也不會傻傻待在原地等砸,除非山一下子崩塌!
吳賢腦中跳出一段往事:可以的。
記得十幾年前,沈幼梨還在河尹郡當郡守,上南、天海與河尹出兵支援魯下郡。沈棠坑了不少天海人手去挖水庫,當時河尹郡府便用了一些爆炸手段。不用多么強大的武力也能達到最佳爆破效果,吳賢覺得可以借鑒。
這些山崖又都陡峭。
炸起來效果只會更好。
當然,為了爭取爆炸事件,還需要有人去附近縱火,吸引敵兵注意力。這么危險的活兒,吳賢并沒有推給底下人去做:你們幾個擅長藏匿行蹤,去炸山,我來掩護!
幾十號人都有豐富戰場驚艷,自然不會干出你一我一語阻攔吳賢不要冒險的事。
軍令下達,唯有遵從。
唯!
計劃是臨時確定的,但從執行效率來看,卻看不出多么粗糙。吳賢這邊主動挑事,鬧出了動靜,趁著有人圍過來的時候,負責炸山的一批人悄摸兒藏匿,往山崖方向趕。
“鬧什么鬧?”
“大晚上鬧騰不怕死嗎?”
吳賢跟另一人衣不蔽體從小樹林鉆出來,二人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氣氛微妙。吳賢急忙上前哄住來人:“勿怪勿怪,是我這契弟沸反盈天想翻身,我倆沒談攏才吵……”
眾人看看吳賢,再看看吳賢身邊相貌清秀的少年,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軍營中的女人還是太少了,陽氣充裕、精力旺盛的士兵就很容易互相慰藉,發泄過大壓力……
戰事不要緊的時候,營地附近都能聽到異響。聽到吳賢這么說,年長老兵叱罵道:“翻翻翻,也不看看什么時候,還想這檔子事?”
吳賢心虛:“這不是憋久了難受……”
老兵作勢要踹他下三路。
吳賢靈巧躲開,老兵作勢威脅道:“別說憋久了,你就是憋炸了,該忍也要忍。”
其他兵油子也看熱鬧打趣,語猥褻,不是說吳賢下流,便是說吳賢你兄弟好香。
這清秀長相,跟女人也能比一比了。
吳賢順著梯子往下爬,對老兵幾個說盡了討好軟話,最后又跟相貌清秀的契弟拉拉扯扯,二人打情罵俏,其他人見沒熱鬧了,紛紛作鳥獸散。吳賢二人順利去了偏僻處。
“呸,娘的!”
身邊沒人,清秀契弟瞬間變臉開罵。
剛才那些敵兵沒少議論他的后庭怎么走,聽得人心頭大火:“砸不死這些孫子!”
吳賢招呼他走:“過來。”
黑燈瞎火的,只要后勤方向著火,再渾水摸魚喊敵人打進來要夜襲縱火之類的,絕對能驚動小范圍的騷亂。夜襲放火也是康國兵馬保留項目了,只要有機會就燒一燒……
這么想,康國不是火德還真可惜。
吳賢跟其他人約定,火光冒出來,他們就可以動手炸山,也不用將山峰都削了,只要能引動碎石往下砸,越多越好。砸不死多少人,也要鬧得他們雞飛狗跳,徹夜不寧!
“起火了——”
“來人,夜襲——”
大火不夠,靈幻象來湊。
吳賢帶出來的這伙人,也不都是武膽武者,其實還有一個存在感不怎么高,靈水平中等的文心文士,便是他剛找的清秀契弟。
考慮到幻境很快就會被戳穿,吳賢準備趁亂殺出去,只是殺著殺著就發現不對勁。
亂石從山上滾落,這在意料之中。
營外傳來喊殺聲,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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