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龍只能想到崔孝是她父親的人。
崔孝失笑道:“崔某敢認,你父親也不敢應,小心折了他的壽!不過,確實跟他有些交情。眼下崔氏只有一條路能走,徹底倒戈康國。不瞞女君,崔某自西北而來,這支永生教兵馬只是障眼法。西南盟軍不成氣候,至多半載就能定下勝負。以崔某為主效命為官數載的經驗,女君若不收手,日后怕是要連累崔氏。”
崔龍幾人:“……”
他們并不知道崔孝跟康國的關系。
沒想到康國當眾敢暴身份。
不是,他們還能活著走出這扇大門嗎?
“你說這些,無事?”
“能有什么事?城內兵馬都是崔某的人,女君身邊這些……應該是翻不了盤的。”崔孝視線掃過三個疑似是孫婿的人,努力壓下那點兒怪異。他有些好奇,其他人家看待家中晚輩妾室是什么心情?會不會像他這般別扭?
回頭問問崔止。
崔龍:“……”
她沒有立刻答應崔孝,只說再想想。
倒不是崔龍不知道好歹,而是她暗中經營越多,每個環節牽扯進來的人就越多,許多人是靠著這些營生吃飯。她隨便發號施令,影響的可就是幾十幾百戶人家的生計……
更別說那些有直接利益牽扯的合伙人。
崔孝也知道不能心急。
處理好暗殺風波,又額外派人加強附近巡邏,崔孝這才放心起身離開,崔龍起身要送一送他。得知崔孝與父親的關系,崔龍就想著改個稱呼。私人的稱呼更能拉近距離。
“晚輩可否稱您世伯?”
跟父親同輩,這個稱呼不會錯。
“你父親喊我世伯還差不多……”崔孝腳下差點踩空,“不嫌棄的話,喊外祖。”
留下這話,崔孝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看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是一刻不敢留下來。
一個從未在生命中出現的外祖,捫心自問,崔孝也是不認的。他怕崔龍抵觸,更怕崔龍不肯認……于是選擇逃避。窩囊,但實用。
崔龍:“……???”
立在原地傻眼,懷疑耳朵產生幻聽。
“剛才,他說什么?喊他什么?”
年紀稍長的青年將罩衫給她披整齊了。
“喊外祖。”
崔龍心亂如麻:“但外祖不是早就……”
她不懷疑崔孝是搞抽象,占自己便宜,畢竟天降外祖也不是不可能。有崔孝在城中當靠山,自己安全更加有保障,她樂見其成。亂世之中,近距離的靠山可比家世靠譜。
只是——
不免想到外祖母。
他,知道外祖母的消息嗎?
其他三人也松了口氣。
是主君外祖,總比是主君新人好得多。
一夜過去,崔龍派人給崔孝傳信。
她會認真考慮崔孝的提議,只是利益脈絡錯綜復雜,不是一兩日就能梳理的。希望崔孝給她點時間,待她整理出賬目。這份果決利落的狠勁兒,讓崔孝心情陽光好幾日。
阿姊,這孩子可真像你。
不僅樣貌相似,脾性也相似。
一模一樣的果決,一樣的快刀斬亂麻。
崔孝一邊處理永生教兵馬的瑣事,一邊想著其他事宜,時不時還會發笑,看得友人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懷疑崔孝被誰下蠱了——沒事笑這般瘆人作甚?又不是寥少美。
“你懂什么?”
崔孝心情絕佳地搖著刀扇。
慢悠悠道:“我崔氏,要后繼有人了。”
老友:“……找到你兒子了?”
崔孝刀扇差點兒掉地上。
腦中浮現兒子少時唇紅齒白以及現在堪比毀容的相貌,掃興道:“他,他不行。”
不像自己,也不像阿姊。
軟弱可欺的一團,只能當個富家翁。
老友:“……”
跟著崔徽一同趕來的,還有戚國新主被逼孤城、康國四路兵馬高歌猛進的消息。崔孝利用目前掌握在手中的永生教資源,康國兵馬每到一地,他便利用永生教圣子在信徒中的影響力搞事情,借力打力,先讓永生教叛軍跟本地軍閥干一仗,康國再趁虛而入。
要是不奏效,再利用信徒輿論擴散謠。說是謠也不準確,西南各國境內確實很缺糧食,打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天時了。
今年戰爭頻發,各地發生天災無力救援。
難民越多,加入永生教叛軍越多。
叛軍規模越大,各地兵防更加扛不住。
內憂外患再加康國壓境,壓力可想而知。
永生教的影響力可不止在底層,許多世家軍閥也是信眾,不過這些信眾喜歡利用永生教更好牟利。為了能從兵災之下逃生,不少人干脆倒戈永生教,整個西南基本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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