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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沈棠即墨秋 > 1315:吃誰的飯?(中)【求月票】

            1315:吃誰的飯?(中)【求月票】

            “崔郎這話未免過于輕佻了。”

            欒信反應慢一拍,伸手攔在苗訥身前。

            靠氣味認出苗訥就是游寶,乍一看是沒什么,頂多說一句崔熊嗅覺好、記性好,但要雞蛋挑骨頭也能說他舉止輕浮。未婚男女得接觸多頻繁親密才能深深記得對方氣味?

            哪怕二人發乎情止乎禮,但在外人聽來卻不是這么回事。欒信的臉色不太妙,語氣也多了幾分冷淡:“崔氏乃是西南大族,想來家教不會差,若是再有第二次,欒某也不介意舍了臉面,跟你外祖你父親好好談一談此事。”

            崔熊小臉發白。

            似乎沒想到還會有攔路虎。

            “不知欒公如何稱呼?”

            崔氏情報有涉及康國王庭幾個重臣的相貌特征,即便畫像辨識度不高,也能憑著獨一無二的文心花押將人對號入座。欒信雖為吏部尚書,六部之首,但存在感卻不咋高。

            據傳,此人溫潤敦厚,平易近人,是康國朝臣中為數不多的和善人。自己跟他無冤無仇也無交集,為何一見面就對自己生意見?

            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因為“游寶”了。

            欒信道:“希敏是我學生。”

            這個答案讓崔熊眼前一黑又一黑。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師徒關系在當下僅次于血緣關系。在欒信跟前放肆,這跟直接得罪“游寶”生父有什么區別?崔熊也沒有犟嘴辯解,只是拱手行禮,乖巧道:“晚輩崔熊,見過欒師。”

            他順桿子往上爬,這下輪到欒信不舒坦。

            “別亂喊,你我能有什么關系?欒某哪有資格讓崔氏長公子喊一聲‘欒師’?”欒信不客氣地直拒絕。他說話腔調四平八穩,不緊不慢,隱約帶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至少崔熊后背已經冒出了一片汗水,緊張與忐忑全部掩蓋在日積月累的平靜之下。

            他緊張到眼前發黑:“晚輩與高足有數年婚約,平日相處發乎情止乎禮,并無任何僭越之舉,更無輕佻怠慢之意。她此前……跟晚輩不告而別,失蹤離開兩月有余,晚輩無一刻不掛念。不曾想會在此地驟然相見,這才激動之下情難自抑,還請欒公明察。”

            欒信忽略大段大段發。

            他只在乎一件事情。

            “跟你有婚約的人是游氏。”

            崔熊的天是塌了又塌,整個人僵硬。

            欒信繼續道:“崔郎這是拿我取笑嗎?即便欒某甚少在外走動,也知道希敏出身西北小族苗氏,更是家道中落多年的寒門小戶,應該是不大可能與崔氏長公子定親的。”

            未婚妻失蹤就去找。

            杵在這里討什么嫌惡?

            欒信說罷,揮袖示意苗訥跟上自己,師徒二人徑直從崔熊身邊走過,一點兒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崔熊微咬著唇,烏黑水潤的眸子可憐巴巴對上苗訥眼,后者似被灼燒一般猛地避開。苗訥垂下頭,手指抓著衣擺,小步疾行,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著自己。

            徹底離開崔熊的視線范圍,她仍有種有人用熾熱眼神鎖定她背影的錯覺。回過神,差點撞上不知何時停下腳步的欒信:“欒師?”

            欒信道:“別心軟。”

            對待感情中的男人不用心軟。

            因為無法判斷對方是真的可憐,還是偽裝可憐,將示弱可憐當做攻城略地的武器。

            欒信幾乎可以肯定,苗訥在崔熊說出那句“三年了,你什么氣味我認得出”的時候,不僅被感動了,心也動搖了。誰都希望自己對他人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存在。

            苗訥臉上不太明顯的紅暈緩慢退去。

            她道:“我知道。”

            語氣聽著很是復雜。

            近三年的欺瞞,她并無任何心理負擔。

            對她來說臥底就是辦公,做好分內之事就是天經地義,阻礙她臥底的就是絆腳石。

            崔熊不是絆腳石,但也是公事一份子。

            對待公事,干砸了才要反省。

            完美完成任務,她哪用得著愧疚?

            崔熊碰見自己是他倒霉,期間對自己動心是錯上加錯,明知真相還不改心意,那就是他自討苦吃。只是,苗訥也沒想到這么快又碰上崔熊,自己連心情都都沒收拾好呢。

            欒信提醒她:“你要耐得住性子。”

            這話倒是讓苗訥不明白了。

            見她眼神帶著明顯詢問,欒信慢吞吞道:“崔熊眼下還不是真正的自己人,在西南徹底納入王庭掌控之前,他代表著崔氏,崔氏代表著西南士族的利益,博弈沒結束。”

            這種時候投入感情容易惹一身騷。

            “倒不如等事態明朗,再考慮其他。”

            期間也能看看崔熊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是真情還是假意,他不可能一直都沒破綻。

            “聽欒師的意思,不是很嫌他?”

            欒信剛才那幾句話一點兒沒有客氣。

            “為什么要嫌?只要你找的人不是顧望潮之流,他叫崔熊還是叫崔狼都行,只要是你滿意的。”說良心話,欒信還是挺滿意崔熊。

            這種滿意僅限于崔熊的出身家庭。

            露水姻緣只用看男女的臉和身體,俊美康健即可。興起而行,興盡而止,但若要考慮更長遠的婚姻就不得不看對方的家庭背景。西南崔氏有家底,崔熊的外祖崔孝在朝中也有底蘊,崔熊作為這一代的長子長孫,有錢有權還有名望,能為子孫后代省多少辛苦?

            子孫天賦還要看運氣。

            但父輩祖輩底蘊是真的底蘊。

            這些話,欒信并未跟苗訥直,想來她心里也清楚。苗訥不是養在閨中不諳世事的懵懂貴女,人家有勇氣在學業勢頭一片大好的時候權衡利弊,果斷肄業闖蕩江湖,行為魯莽卻也不能說她錯。在外多年還能安然無恙,攢下的閱歷見識玩一個崔熊還不簡單?

            只要選擇出發點都是為自己、為前程,就算吃虧也吃虧不到哪里去,怕就怕習慣性為他人著想,不分身份不分場合地同情心泛濫,例如“他好可憐,離了我就不行啊”。

            旁人死活重要,還是自己幸福重要?

            苗訥心虛摸了摸鼻子,將話題從自己身上挪開:“欒師為何這般厭惡顧御史啊?”

            這種嫌棄完全不加掩飾,也不考慮給同僚面子。背著顧池這么說,當著顧池的面也敢這么說。苗訥還以為官場老油條人均笑面虎,就算背地里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明面上仍會笑臉相迎,更別說顧池還是御史大夫啊,御史臺一把手,任務就是糾察上下、彈劾官員、肅正綱紀,吏部雖為六部之首也受其監管。

            這么明著得罪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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