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證明對方曾經遭受兇險追殺,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這可不是行商能解釋的。
海蜇精道:“是惹了江湖仇殺。”
仇殺內容并沒有主動交代。
沈棠點點頭:“原來是私人恩怨。”
有沒有相信海蜇精的說辭,只有她自己清楚。海蜇精也不圖沈棠能相信,只要對方肯放了自己就行,他自會找機會脫身。這時候,沈棠話鋒一轉,又問起他家經營的海貨品種、供應價格、供應數量……若價格合適,她這里倒是能訂一批,絕對不拖欠款項。
海水水產的寄生蟲比淡水水產少些。
本尊待在西南還能嘗到,自己待在這片地方只能同步本尊記憶才能隔靴搔癢一番。
“……小的會將此事告知少東家。”
說著說著,海蜇精都覺得這是門好生意了。海島上的族人在陸地上沒有田產營生,吃用是一筆很大數字,總不能都靠著將軍那點兒俸祿賞賜吧?他們確實可以出海捕魚,將魚冰封賣給內陸這些人,還都是新鮮海產,價格低不了!最重要的是這是獨家生意!
海蜇精愣神瞬間就描繪了美好藍圖。
沈棠讓海蜇精留個聯絡地址,放人離開。
地址是海蜇精瞎扯的。
沈棠看也不看丟在一邊:“派人跟上。”
夏侯御拱手領命:“是。”
海蜇精有點修為,但他受了重傷未愈,一連數日沒有進食,又經歷差點兒下鍋煮湯的驚嚇,不管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已經達到了極限。他根本沒發現身后還有跟蹤小尾巴。
沒發現跟蹤,但他足夠謹慎。
用沈棠資助的盤纏找了一戶民居暫住。
暗中打聽此地,大喜!
距離他的目的地僅有小半日腳程!
他又跟農戶打聽目的地地址,問清楚了才安心養了半日傷勢,外出的時候也不忘各種小動作,試圖甩掉暗中監控。只是——他循著農戶給的地址,越走越覺得有些眼熟。
喬裝打扮的海蜇精站在了府衙門前。
他昨日是從角門出來的。
那扇角門距離他僅有百來步。
暗中跟蹤海蜇精的人:“???”
眼睜睜看著海蜇精鬼鬼祟祟靠近府衙,沈棠跟他碰面的時候,雙方都有些尷尬,后者支支吾吾抱拳:“羅將軍帳下,見過主君。”
沈棠:“羅慎戮帳下的人?”
海蜇精點點頭:“正是。”
沈棠:“……”
夏侯御等人恰好也在場,也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尷尬氣息。畢竟昨日場景還歷歷在目呢,海蜇精努力遮遮掩掩,扭頭卻發現主君近在咫尺,自己是在自作聰明啊……
“羅慎戮又是哪位豪杰?”
“名臣名士傳并未收錄他的名字。”
坊間也沒聽說這一號人。
“你們沒聽說過是正常的,慎戮在西南戰場即將尾聲的時候加入,出身海外孤島,也是將門之后,脾性擱在武將中間也是一等一得好。”沈棠先是回應眾人,跟著又扭頭關心海蜇精遭遇,“慎戮不是護送令德出使曲國?你們遭遇何事,你怎受這么重傷勢?難道是翟笑芳這個時候翻臉,曲國境內局勢有變故?”
海蜇精確認了身份,這才用手指劃開腹部肚皮,手指從中摳出一封密信呈遞上去:“將軍命標下偷偷將信送出,路上遭遇截殺。看功夫路數,截殺之人絕非江湖草莽。”
尋常游俠的招式可能追求花里胡哨,講究風流瀟灑、飄逸動人,行伍出身的武者則講究極致性價比,講究一擊斃命。追殺他的人雖做了游俠偽裝,但招式路數騙不了人。
也就是說——
追殺跟曲國王庭脫不開關系。
沈棠沉著臉色看完密信。
她掌心運氣將密信炸成了齏粉:“你先留下養傷,慎戮那邊我會想辦法回信。翟笑芳不會輕易放人,但也不會動手害令德他們。”
海蜇精將懸著的心放回了原地。
沈棠也沒隱瞞,將此事告知夏侯御等人。
眾人這才知道翟樂身邊還有這底牌。
“二十等徹侯……”
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這存在于傳說。
要不怎么說大陸臥虎藏龍?
“……雖有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曲國吞并西南各國,沒點本事辦不到……”真正恐怖的是這位二十等徹侯一直沒有露面,而翟笑芳也藏了實力,曲國還能走到這步。
要是之前,夏侯御可能擔心鹿死誰手。
整理一下自家底牌,焦慮情緒一哄而散。
康國底牌也不少。
只是少了二十等徹侯助陣罷了。
打著打著,日后說不定就有了呢。
顧德擔心另一件事情:“翟笑芳現在敢派人截信,之后也會扣人。若那位徹侯出手的話,林女君等人想安全脫身也不是易事。”
康國人手離得太遠,遠水救不了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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