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渟自然不肯照做。
結果就是被人重新架上刑架,審訊,拷問,除了物理刑具還有靈攻心,趕時間似得要從檀渟嘴里問出什么。一輪下來渾身血淋淋,文心文士的身體比普通人耐造得多,即便這樣慘了,檀渟還能維持幾分清醒,沒說出不該說的內容,武者想給他豎大拇指:看著柔柔弱弱,沒想到真有幾分大丈夫血性。
檀渟最后還是沒被帶走。
誰能對一灘血肉提起興趣呢?
哎呀,下手重了點,但你的臉還是完好無損的。武者沖檀渟嬉皮笑臉,在今日審訊結束,檀渟要被帶下去的時候,他親昵環住檀渟脖子,沖意識迷糊的他耳語一句。
你說我讓你失望,夢淵,你很快就會知道誰更讓你寒心。說不定一番比較下來,你還會覺得我已經算個人了……剩下的話,檀渟聽不真切,醒來的時候發現皮外傷已經結痂,新生的肌膚白中泛紅。他仔細檢查一番,發現禁制也有被短時間打開的痕跡。
沈棠來之前,檀渟隔三差五被提審。
次次都是鞭子沾鹽水,刑訊拷問走流程。
次數一多,武者都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嘴巴可真硬,你不煩我都煩了。
最后一次直接將檀渟關進小黑屋,小黑屋小得可憐,惡臭撲鼻,正常人被關一天就遭不住了,檀渟倒是覺得還好。此處空間也方便他籌劃脫身,此前被頻繁上刑,小動作太容易暴露。一旦暴露,怕是萬劫不復。誰知道剛有眉目,主上從天而降將他帶出去。
檀渟輕描淡寫抹去受刑經歷,只提了自己被騙進來的全過程。他被困這段時間也查清楚此地布局以及受困人數,守衛巡邏還不全:“根據現有消息,能從這條路出去。”
檀渟看著沈棠,欲又止。
沈棠秒懂:“你想解救此地其他人?”
檀渟嘆息:“只是有這份想法,但也知僅憑主上與我二人,怕做不到。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哪還有余力助他人?只是想想罷了。”
故意提這一句為何?
自然是顯得他不是那么寡情刻薄。
說跟不說留給人的印象還是不一樣的。
沈棠憐憫此地女子遭遇,解救她們也是破壞中部分社的如意算盤,算得上是一舉兩得:“敢想敢做,光想有什么用?我潛伏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此地雖有武者駐守,但實力最強的也才十四等右更,你我聯手能對付。”
烏有化身實力自然不能跟本尊相比,對付一個十四等右更還是沒問題的。對沈棠而,最棘手的反而不是這個十四等右更而是其他守衛。這些守衛實力弱,可他們人多。
在如此復雜的地方,沈棠也不能發揮化身烏有的全部實力跟人打,一個不慎就可能導致山體崩塌將所有人都活埋了!因此,打贏不難,打贏之后如何帶著安全撤退才難。
檀渟正欲點頭,沈棠按住他的手。
驀地看向大門方向。
“既然來了,那就出來見見吧,何必鬼鬼祟祟在外偷聽?”話音落下,一陣勁風蠻橫沖開大門,門板應聲碎裂。來人的身形隱沒在灰塵中,卻擋不住他落在沈棠身上的銳利視線,沈棠起身將檀渟拉到身后,抬手從掌心甩出一條輕盈如月影織就的雪白披帛。
來人正是那名武者。
“正大光明站門外聽,哪來的鬼祟?”視線輕移,從沈棠身上挪到檀渟臉上,不屑譏諷道,“這就是你私下偷偷摸摸找來的救兵?”
沈棠文氣灌注手中“披帛”。
柔軟“披帛”瞬息充盈成長鞭。
武者那句“也不怎么樣嘛”剛出口,白光閃過,鞭梢勾著一塊碎肉從他眉弓掠過。汩汩溫熱鮮血從傷口淌出,順著眼睫流到顴骨。
武者心中一寒。
沈棠剛才的速度自己都沒看清楚。
下一瞬,迫人殺意如蛆附骨纏上來。
不閃開一定會死!
“呵,實力是不錯,但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走的是剛猛路線,竟是徒手去接沈棠鞭子,抓住就是一個猛力拖拽,另一手成拳轟向沈棠。銀白長鞭如蛇靈巧,順著他身體肌理往上纏住他的手腕,鞭身緊縮,細密倒鉤絞破皮革護腕,皮肉綻開瞬間似能聽到綢緞崩裂的刺啦聲,緊接著才是遲來的劇痛。那種痛不啻于有人拽著他的手往巖漿塞。
更似滾燙鐵水被灌入骨頭縫。
武者不敢賭——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這根鞭子輕描淡寫絞碎一根腰粗石柱。
要是換成他的手腕,這會兒都斷了。
武者一個爆退,雙手雙足落地,渾身肌肉看似放松,實則蓄力,乍一看如一頭愜意慵懶躲陰暗處的獵豹。倒掛著立在屋頂,一雙獸瞳冰冷注視沈棠脖頸。檀渟單手掐訣。
“你們試一試,今天能不能逃出去!”
黑暗中有密集腳步聲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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