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活口。
崔麋看得腦袋嗡嗡作響,好幾次感覺天旋地轉,就在眾人心急如焚之時,他終于看到一段不太一樣的畫面。崔麋緊緊抓著眼前之人,眼睛睜得極大,眼底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你不一樣,你果然不一樣!”
被抓的武卒心中一片驚懼,叫苦不迭。倒不是他心里有鬼,而是崔麋情緒激動模樣很像個鬼,看得人心中發毛。就在武卒擔心小命之時,崔麋情緒斷崖式冷靜,示意他出去。
他前腳出去,坐在隔壁的寧燕后腳入內。
她問:“此人有問題?”
崔麋道:“他是這么多個人之中,目前唯一一個沒變成活死人就死了的,被殺的。”
寧燕迅速反應過來:“他死在何處?”
鳳雒是康國治安最好的地方,哪怕是武膽武者也不敢輕易造次,更別說襲擊殺人了,被殺之人還是康國鳳雒禁衛。那么,多半是他臨終前看到啥不該看到的東西,被滅口了。
這處地方,極有可能是敵人投病源之地!
若己方提前埋伏,或許能阻攔?
思及此,寧燕強行按捺喜色。
奈何崔麋對鳳雒了解寥寥,根本不知附近有什么地方,只能根據一閃而逝的畫面描述那片地方模樣:“聽到水聲卻沒看到水,植被茂密,枝葉繁茂,下弦月,山腰背陰處。”
寧燕道:“可否繪出?”
這些線索已經夠了。
可以根據植被特征鎖定大致范圍。
崔麋點頭,只是起身之時面露遲疑:“寧侍中,強行改變未來軌跡,改命希望渺茫,更大的可能是‘天命不可違’。不僅會事與愿違,還會將事態推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這回能找到那個未來投放病源的地點時間,敵人可能因此改變計劃,更換投放地點,讓阻攔以失敗告終,甚至導致擴散范圍增大。
寧燕冷靜道:“我知。”
崔麋唇瓣嚅囁兩下,寧燕只是颯爽一笑:“怕甚?真要相信命這種東西,我就不該站在這里,而是躺在墳頭草一人高的墓里。”
在此之前,誰能相信寧燕能拜相?
寧燕對生死之事極為豁達,她笑道:“即便真的天命不可違,我也與康國共生死。”
抱著理想而死也值得稱快啊。
崔麋再次拱手作揖。
線索雖少,但總算找到了頭緒。
崔麋畫完之后,又在寧燕安排下查探跟那名禁衛同伍的其他四人。四人之中,有二人化身活死人,剩下二人被殺。被殺地點各不相同,其中一人還在臨終前看到了敵人的臉。
一張沒什么辨識度的大眾臉。
鳳雒這邊兩手準備,一手抓投放病源奸細,一手積極準備防疫。城內暗潮洶涌,市井庶民察覺不到,平靜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頻繁生活。頂多抱怨天天被催喝熱水很煩。
“人口渴的時候,哪里等得了水開?”
大熱天的,一口冰涼下肚才叫痛快啊。
身邊人笑話他道:“你這夯貨,是有福不會享,讓你喝生水喝出毛病你就樂意了?”
以前哪里有這么多講究啊?
喝水求解渴,哪管得著水干凈不干凈?
如今日子好起來,這些夯貨還挑剔上了,不知是真心話還是矯情,看得人好氣好笑。
眾人說著又哈哈笑起來。
鳳雒算是康國境內人口最大的城市,即便建成后一再往外擴張,城內還是到處長人。為了維護治安,警衛巡邏更是緊密。庶民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也不覺得比平日頻繁多少。
城東巷角一間食肆。
四率府正在隨機抽查口音陌生的外地人。
“行囊打開,看看里面東西。”
“官爺,咱是良民,沒有犯事兒啊……”被抽查的老漢緊緊抱住孫女兒,一張黢黑的褶皺老臉浮現哀求,生怕對方一個不如意就將他們爺孫倆用一把槍串了,“都是山貨。”
“例行查看,跟你犯事不犯事不相干。”
見其他人也被檢查,老漢這才放心。
打開背簍行囊,果然是一堆品相參差不齊的山貨,隊率檢查完對著老漢道:“你將這些送到城南那邊集市看看,收購價格能高點。”
這家食肆收購壓價比較狠。
食肆老板一聽就不樂意,叉著腰扭著過來:“官爺這什么意思?壞人財路啊這是!”
“哼,你心里有數。”
看得出來,這倆人相熟。
其他見過陣仗的食客就看戲,也不擔心。
檢查沒有費多少時間,幾句話的功夫已經查完一大半了,只剩角落三撥人還沒查看。
“官爺慢走不送。”一遍查完,老板娘帕子一揮送客,扭頭抱怨,“天天查來查去也沒查出個壞種,倒是三天兩頭壞人生意……老娘開這食肆是犯了啥法,藏了什么毒嗎?”
食客道:“這也是人家職責所在。”
老板娘潑辣道:“老娘知道,否則早告他了。隔壁三天查兩回,咱這兩天查三回,后廚有老鼠洞都藏不住。憑啥不能一視同仁?”
食客聞哄笑一團,猜測緣由。
食肆熱鬧,角落卻清冷。
一人用手指沾水寫字:“東西?”
剛剛四率府檢查的時候,其中一個同伴恰好去放水,東西就在他身上。本來擔心會被查出來,萬幸有驚無險。他們受了高價委托,幫忙走私點東西,貨品有個萬一就麻煩了。
同伴道:“順手藏院中蓄水缸了。”
蓄水缸里面壓著石頭,那東西就卡在石頭跟缸壁之間,肉眼根本看不到,非常安全。
他為人機靈,早年是個有本事的慣偷,手腳靈活,聽到外頭動靜就立馬將東西轉移。
待會兒找機會拿回來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
同伴笑道:“咱們先吃,鳳雒不愧是鳳雒,吃食就是比咱們那邊精致,味道鮮美。”
“差點意思,待拿了尾款,哥哥帶你吃頓好的,鳳雒最好吃的可不在這些地方……”
“哈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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