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害她?
即墨秋眼皮狂跳:“是封印。”
他正清晰感知到胸腔位置傳來越來越清晰的撕裂劇痛,這種痛不是他的,而是殿下此時此刻的感受——殿下心脈此刻有斷裂前兆!
康時扭頭看他,仿佛見了鬼。
“封印?”
“歷劫都要上這種枷鎖,越強枷鎖越多。”不僅禁錮實力,還是懲罰,“據說很早以前是不用的,但架不住前人將路走窄了。每一條離譜的規定背后都有離譜的原因。”
康時喃喃低語:“……離譜的原因?”
他想起來自己在哪里見過這種紋路了,即墨秋脖子上就有,只是瑩白紋路跟即墨秋本身膚色很接近,不特地關注容易忽略細節。
“例如大開殺戒試圖反攻天道之類的。”
要不是干不過,天道那張桌子早被掀了,誰家下凡歷劫要被這么搞心態?據可靠的小道消息,殿下如今這般都算天道手下留情了。
不敢想以前是個什么難度。
要他說,一挑一打不過,那就開團打。
“封印被沖破會如何?”
剛才看得清楚,藤蔓內部有力量往外沖。
“提前歸位,歷劫失敗。”
“文心文士的圓滿儀式失敗會湮滅真靈,似主上這般……歷劫失敗是不是也要付出類似的代價?”康時雖不清楚內情,但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么好事。神也不是為所欲為的,不然主上也不會突然情緒失控指天質問。
即墨秋聞,眼底閃過一縷驚訝,似乎沒想到康時能這么快找到問題癥結所在,康時還真猜對了,渡劫失敗代價很大。只是,即墨秋對此不擔心:“她的代價由我出。”
或者說,代價就是他。
許久不曾出現的善念意識到如今處境,不滿喝道:“沈幼梨,你現在發什么瘋!”
見沒有好轉,她只得出手。
手心那卷“封神榜”驀地展開化為星海畫軸,盡數沒入靈臺。倘若康時再將手搭在沈棠肩上,便能看到那些禁錮在她周身的封印被加固,強行壓下那股沖擊封印的力量。
感受體內躁動被平復,善念松了口氣,捋清楚沈棠發瘋的主因,她險些氣歪了臉。
低聲警告:“你老實點。”
沈棠也恢復幾分理智:“你助紂為虐!”
“你蠢,不代表我也蠢。”
沈棠:“……”
“壞我大計,小心我把你當陀螺抽。”
這個自己真是對自己沒有一點兒信心。
沈棠倒是不怕善念的警告威脅,但被后者這么打岔,她也冷靜幾分:“只要你保證無晦……不,其他人都無事,我自會老實。”
“……別太貪婪了。”
“你放屁,我這算什么貪婪?”
善念:“……”
人甚至不能共情自己。
善念深呼吸,緩解過度急促的呼吸。
也不知道沈棠跟善念自自語達成什么交易,她的狀態終于穩定下來。她低頭一瞧卻發現那卷“封神榜”不見了,心中焦急——雖說無晦上不了榜,不代表其他人不能。
沈棠心念微動,“封神榜”再度出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棠感覺自己跟“封神榜”之間多了一層水乳交融般的默契。之前看這玩意只覺得是外物,如今再看卻覺得它似乎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某個臟器。
鬼使神差的,她手中化出一支玉筆。
揮手便在上面試著寫下褚曜二字。
看著兩個字晃晃悠悠飄到卷軸上面,其他字紛紛避讓,沈棠心中悄然浮現一分說不出的安心。只要這兩個字在,褚曜真靈便在,即便圓滿儀式失敗,待一切風平浪靜,他也能回到自己的身邊。沈棠咬唇,又試著將其他名字也寫上去。一個兩個全部都保送!
“咦?”
這次落筆感覺到一股不可抗阻力。
冥冥之中有種感覺,自己不能這么做。
沈棠咕噥:“……真小氣。”
幸好,她賭贏了。
發瘋果然有用!
沈棠這次也算是嘗到“按鬧分配”的好處——她剛才確實因為即墨秋說的真相而破防,情緒爆發,那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負面情緒集中涌出來,可她還有清明,像一根看似脆弱卻堅不可摧的線捆著搖搖欲墜的理智。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康時小心試探:“主上?”
沈棠收起“封神榜”:“沒嚇壞吧?”
“那倒不至于。”
“那就好,你放心,你主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棠轉向即墨秋,“大祭司可否再行‘引夢之術’,我想看看無晦的儀式進行到何種程度。倘若真的天命難違……”
她也要將這天命違了。
即墨秋神色古怪:“殿下剛剛沖動了,我還有半句沒說完。圓滿儀式失敗確實要湮滅真靈,但褚尚書有一點真靈就在殿下手中。”
沈棠:“在我手中?何時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即墨秋:“……”
他不答反問道:“殿下可知,為什么殿下想要褚尚書死,他就一定會必死無疑?”
不僅是褚曜,寧燕、楊公皆如此。
他們是用真靈當做的抵押啊。
沈棠:“……”
無晦當年說用命從她手中換回文心,那真是每個字都是實話,沒有摻雜一點虛假。
說是命,真就是命。
“除此之外,殿下也是唯一能介入褚尚書圓滿儀式的人。”因為君臣二人是真有過命交情啊,“正常情況是不能,但殿下的情況也不正常。殿下應該對自己多點信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殿下也不是第一次渡劫被天道陰了,自然會提前準備留好后手,不可能再吃虧的。
沈棠:“……”
她雙手捂著臉:“別說話,我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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