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沈棠:“……你怎么能這么兇?”
什么叫做連她一塊兒殺?
說得好像善念要殺她就能輕松做到一樣。
不給善念一點顏色看看,她還真以為自己獨步天下、無敵世間了?本尊沈棠暗暗咬著腮幫子軟肉:“呿,你有本事就過來打我啊?”
面對本尊的挑釁,善念一聲冷笑。
“我有的是機會收拾你,反正也快了。”
本尊沈棠:“……”
斬殺善念是十九等關內侯晉升二十等徹侯的必要條件之一,斬殺善念才能打破兩個境界之間的晉升瓶頸。本尊沈棠這兩年忙著打仗沒咋努力修煉,但不知什么原因,修煉速度跟早些年用功苦修時期差不多,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她躺著睡覺啥也不動也能穩定增長。
照這速度,五年內就能挑戰二十等徹侯。
也就是說善念可以對她開仇殺了。
即墨秋不知善念跟本尊交流,但以他對殿下的了解也能猜出幾分。他輕輕扯了扯善念的袖子,詢問她要不要坐下吹一會兒風。也不知腳下這株樹是什么品種,樹身粗壯筆直且高聳,目測超過了五十丈,枝丫繁茂。他坐在最高的樹杈上,善念很不客氣地枕他腿上。
本尊沈棠:“……”
這動作會不會太親密了?
善念察覺到她的心聲,又是一聲冷笑。
本尊沈棠:“……”
沒有記憶自然也不用背負煩惱,但弊端也非常明顯,她被善念嘲笑都不知道對方在嘲笑什么,天天冷笑怎么沒將這小屁孩兒凍死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善念影響,當本尊沈棠借著善念視角看到一片湛藍天幕,看那白云悠閑飄蕩,腦中無端浮現一些類似的畫面,熟悉感撲面而來,偶爾夾雜著鋪天蓋地的血色。
這些血色畫面讓她氣血翻涌,殺意難耐。
善念有所感應,這次改成了嗤笑。
即墨秋垂眸打扇:“殿下?”
他手中的扇是隨手摘了樹葉做的,扇動之時還帶著點草木氣味。善念就著躺姿伸了個懶腰,幸災樂禍:“沒什么,是小廢物礙事。”
即墨秋打扇動作停下。
“即便是殿下自己也不能如此罵自己。”
善念臉上噙著的笑意一秒收起,黑沉的眸子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即便是小祭司也不能隨便替我以外的我求情說好話哦。”
她的火氣才剛消下去。
若仔細看,即墨秋脖頸上還有殘留的青紫指痕,只是他跟善念二人都沒有在意。后者不覺得自己行為哪里過火,而前者早就做了善念會殺了他的準備,不殺他才是意料之外。
連帶著,腦海也浮現一些久遠記憶。
一些久遠到算上輩子的記憶。
記憶中的自己還很矮小,跟著幾個個頭差不多的玩伴在族地圣河撈寶石,小竹籃盛滿滿滿半籃。他跟幾個小伙伴赤腳歸家,卻見族人敬重的大祭司登門拜訪,在屋內說什么。
大祭司,這就是小兒。
被稱為大祭司的女子蹲身仔細打量自己,又施術掐算什么,良久才沉聲嘆氣做決定。
嗯,就他了。天賦是新生代最好一個,性情也合適,命格特殊,或許能在大劫中起到作用,我明日再過來帶他離開,你們往后許多年都見不到,今夜就好好相聚吧。
即墨秋這才知道下一任大祭司落在自己頭上,那日參加遴選的其他小伙伴都落選了。
他對這個結果又欣喜又忐忑。
欣喜是愿望成真,忐忑是怕觸怒神靈而招致災禍。族中流傳著不少跟神有關的傳說,又說祂喜好和平,也有說祂殺性極重。他們一族數量稀少卻能占據豐沃資源,全靠神靈庇護,而神靈的庇護方式是殺退覬覦族地的敵人。
殺了多少,不知道,他只知道族內有個傳說,說是族內那條河河底的寶石都是敵人尸骨所化,尋常河魚也被尸體所化精氣催為異獸,每一條都肥碩無比,可見敵人貢獻良多。
老祭司知道他心中好奇,輕笑解釋。
殿下早些年是有些兇悍,傳聞也不都是假的,只是祂近萬年受天道老爺指點,性情已經平和許多,修身養性的效果很是不錯。以前是殺了不少不長眼的,現在已不殺了。
即墨秋見到的殿下確實好脾氣,跟族地那條河一樣平靜寬容,但他想看她有點波瀾。
仗著年紀不大,怎么肆意都會被寬容的。
善念不滿意地抬手掐他臉頰:“走神?”
即墨秋道:“在想以前的事情。”
“都過去的老黃歷,有什么好想的?”
“想起老祭司曾說殿下性情善戰嗜殺,我當時不太信,殿下如此溫柔平和,想象不到那個場景。不過后來相信了。”殿下應劫轉世是真的兇,族地那條河的寶石也真是上古生靈尸體所化,族人住在河邊挖了這么多年都沒見底,也不知河里面究竟躺了多少倒霉鬼。
善念聞只是翻了個白眼。
上古大地遼闊無邊,衍生萬族,每個種族族群擴張到一定數量就不免發生生存資源戰爭。這些種族為了爭奪氣運以及繁衍空間,本性一個比一個兇悍。即便是自己前世的跟腳,本質也只是這場物競天擇斗獸場一員——天道只是點化自己成為圣君,這就好比康國王庭下令讓某個官員去地方任職,官方給了名份,但那片地方鄉紳豪強把控一切資源,圣君想要坐實名頭也需要跟他們斗的,說白了就是殺!
互相對掏,誰贏誰說了算。
前世的自己不兇早被天道舍棄了。
天道肘擊上古大陸萬族,也肘擊親自點化的圣君,誰對祂最有力誰就是祂的心頭寶、好大兒。想起這些,善念心中就一肚子的火。
“天道真不是個東西。”
即墨秋不敢附和。
殿下罵罵天道老爺,天道老爺自知理虧屁不敢放一個,但他要是罵的話,雷劫警告。
善念越想越覺得燥熱,壓抑的兇性也上來,非要罵幾句才爽快:“狗東西利用完我們幾個就翻臉不認人,什么狗屁大劫,想謀殺就直說。不就是覺得要失控就先下手為強?”
皇帝難當,太子太女更難當。
特別是天道這樣龜毛算計的皇帝,誰給祂當繼承人誰倒霉。一邊需要借助繼承人的手剪除萬族羽翼,一邊又不想看到繼承人威脅自己,干脆立一個廢一個,廢了立,立了廢。
天道想立一個最完美的繼承人。
結果翻車,耀祖是個廢物,還差點搞得家破人亡,狗東西才慌里慌張找之前的廢太子廢太女救場救命,修復岌岌可危的親情關系。
豬撞樹上知道轉彎了,鼻涕落嘴里知道甩了,早干嘛去了?善念想到這些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痛快罵完這幾句,天空倏忽烏云密布。
嘖,狗東西破防了。
她冷笑道:“你有本事降下雷劫,劈死我得了,狗東西,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良久,劫云一點點散去。
善念嗤笑,倒頭又枕上即墨秋的腿。
即墨秋有些羨慕。
善念抬手拽了拽他發辮尾端,出聲警告道:“你只要不忤逆我,我定會對你好的。”
即墨秋:“……是。”
善念又道:“不用給本尊好臉色,你順從我就行了,本尊那個廢物算什么,花心。”
即墨秋:“……神靈之愛,博大寬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