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熬了個大夜,仔細看過眾人試卷。
誰有真才能,誰敷衍應對,她一目了然。
她還給每個人都打了分。
甲乙丙丁一共四等。
直接讓人張貼在他們帳篷附近的公示欄。
眾人:“……”
魏樓見了都要說一句沈棠太無恥。
哪個文人不要臉?
越有實力的人,內在越要面子。
爭強好勝之心不比武人輕。
沈棠搞這一出“公開處刑”,誰能忍?
偏偏沈棠還覺得自己通情達理:“強扭的瓜不甜,諸君的才學能力我也看到了。落榜之人實力確實不符合崗位,只要簽下這份知情同意書,繳納護送歸家費用,便可離去。”
“知情同意書?”
一看上面內容,血壓瞬間狂飆。
“護送歸家費用?”
再聽到所謂的護送歸家費用,更氣不打一處來,分明是沈棠用蠻力將他們擄掠過來,她居然還有臉管他們要錢?不該是她派人將他們安安全全送回去嗎?居然還要他們出錢?
能回家固然令人開心,但要簽下這份承認自己才學不足的“知情同意書”,誰能忍?
這份羞辱,誰能咽?
沈棠笑意漸濃:“諸君是有異議?”
落在眾人耳中全是威脅。
“士可殺,不可辱!”
沈棠搖頭道:“那不行,我這人熱愛和平,不輕易見血,更不愿見無辜之人的血。”
又讓人將準備好的契卷發給其中幾人。
這就是勞務合同了。
沈棠讓他們仔細斟酌了再簽,不簽也沒問題,但別一怒之下將東西撕毀,要賠錢的。
說罷,她揚長而去。
留下一群憤怒小鳥在原地發火。
“不簽,看她能奈我何!”
有人梗著脖子準備反抗到底,他們只要再撐一撐便能撐到族人過來搭救,不必跟沈棠虛與委蛇,有人瞧也不瞧將契卷合上丟一邊,但也有人閑來無事瞄了幾眼,臉色很精彩。
不管眾人什么想法,沈棠一點不急。
她現在精力都在如何過冬。
因為武膽武者實在太好用了,不管是將危房舊宅平推,還是原地建造新房子,效率都高得驚人。哪怕一開始業務不熟練,幾天下來也能熟悉個七七八八。這其中,實力境界越高的武膽武者越好用,因為他們還能武氣化卒。
真正的一人能頂幾百人。
“真正的性價比之王,妙啊”
沈棠帶著人勘查整座城池,工作重點不是加固軍事防御,也不是加高加厚城墻,而是重新規劃城內區域,讓城內布置更加合理科學。
魏城越看越覺得哪里不對。
他勸沈棠道:“沈君,這般改造固然能住得舒坦,可也不利防守。你看,一旦甕城等地失守,敵人攻打進來,幾乎是一片坦途,連利用巷戰布局拖延反攻的機會都沒了……”
這么寬的主道,直通縣府啊。
人家重裝騎兵進來只要無腦沖鋒就行了。
沈棠道:“此地是哪里?”
魏城:“城內腹地。”
沈棠眉眼皆是自信桀驁:“呵呵,我的腹地,豈會讓敵人進來?他們拿什么進來?”
進不來,自然沒必要顧慮這方面需求。
魏城:“……”
沈棠道:“我心里有數。”
魏城聞也不再多勸,他只是被主公借來干活的,又不是沈棠的心腹,不好插手她這邊的內政。公西一族全體都沒有一個出來勸的。
季孫音部下都是實誠人,再加上沈棠的激勵活動,一個個干活都沒偷工減料,城內變化自然一天一個樣。今年第一場雪還沒飄下,原先住在四面漏風危房的庶民都住上新房。
這可不是幾十人幾百人,而是幾千人!
附近村落也同步遷徙。
居住劃分根據各個村落分到的田地為準。
各家各戶都分到一整套新式農具,來年開春就能用上了,每個村還分到了幾頭耕牛。要知道耕牛這些畜力,以往都只有規模大有錢的村落才能合租幾頭,大多窮人為了節省這點租金,一般都是讓家中勞力扛著沉重耕犁的。
官府還派人來各家各戶指導農具使用。不少農人直接守著農具睡覺,生怕被人盜了。
除了這些,沈棠還發了雞苗鴨苗鵝苗。
這些養大也能給一個家庭創收。
魏樓的友人看著賬目支出,感慨道:“有錢!主君究竟是哪位天家子下凡做好事?”
魏樓面色平靜:“你覺得是好事?”
友人遠遠看著風風火火帶著幾個公西族人出門的沈棠,不解道:“這還不算好事?”
魏樓嘆息,閉目。
友人:“看吧,你又擰巴上了。雞苗鴨苗鵝苗長大靠的不是主君,是養它們的農戶。你覺得我家主君好得不似活人,可日子終究是咱們自己過。即便她哪日駕鶴西去,剩下的人難道就不知道怎么活?日升月落,萬物依舊。”
整個世界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崩潰。
但確實會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好。
這就足夠了。
魏樓:“什么叫‘你家主君’?”
友人道:“我可是簽了契卷的。”
他這么稱呼哪里不對了?
聽著不是很親昵么。
魏樓道:“一個短工。”
友人:“……”
路過的羅三投來陰冷迫人的視線。
他最聽不得短工二字!
寒冬臘月最容易造成非戰斗減員,沈棠這邊的動靜吸引越來越多來投奔的難民,每日城外都有難民聚集。沈棠沒有將他們驅趕,而是命人好生安頓。人一多,吃水問題就難。
“這下面有水。”
即墨聰用木杖點了點腳下位置。
魏城掏出東西在上面做標記。
安排人往下深挖就行。
如此下來,一天能開十幾口井。
魏城勸說道:“聰君不妨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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