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見顧景恒只是擰著眉頭看著自己不吭聲,他咬緊了后槽牙,下定決心,朝顧景恒道:“或者,你想要我怎么和你道歉,只要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顧景恒斜倚著自家大門,朝他笑了笑,道:“那我要是,讓你給我下跪道歉呢?又或者是,讓你從我胯下鉆過去學狗叫呢?”
    江耀通紅的一雙眼緊盯著顧景恒,半晌,都沒做聲。
    “那看來,陳硯川的命在你眼里不過如此。”顧景恒見他不吭聲,不屑地回道。
    “你回去吧。”他頓了下,朝江耀道。
    說罷,轉身就要回屋里去。
    “顧景恒。”就在他轉過身的一瞬間,身后,江耀忽然叫住了他。
    屈辱的感覺不過如此。
    顧景恒回頭又看向他。
    “你最好說到做到。”江耀朝他輕聲道。
    在江耀心里,倘若只是用自己一時的尊嚴,能換來陳硯川的活路,那就是值得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顧景恒看著江耀將拐杖放到了一旁,眼底的戲謔,漸漸褪去。
    “行了,起來。”就在江耀要朝自己跪下的一瞬間,顧景恒忽然開口道。
    其實原本他也就是想逗逗江耀,想看看江耀的底線到底在哪兒。
    他是想幫江耀的,畢竟他欠著許長夏那么大個人情,但是尊嚴又不允許他就這么輕易地答應下來。
    而且,原本他跟江耀一直就不對付,假如他就這么輕易幫了他,就顯得好像他另有所圖。
    顧景恒早就知道,陳硯川對于江耀來說很重要,他們兩人的關系,比江連舟更像父子。
    誠然,如江耀所說,其實自少年起,他就有些嫉妒江耀。
    江耀沒有來北城之前,提起大院子弟,他顧景恒就是最出眾的。
    人都會被虛名所累,所以江耀來了之后,他發現似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江耀奪了去,他心中,自然有不滿。
    再加上,他的未婚妻,為了江耀爭風吃醋而和江耀的妻子大打出手這事兒,實在是讓他臉上無光。
    所以,他真的很討厭江耀。
    從年少時一直討厭到現在,江耀的光環無所不在地壓迫著他。
    甚至在出使y國時,江耀舍己為人的壯舉,一直都被他的上級拿來反復不斷地提起,以至于顧景恒一聽到江耀的名字,就頭痛。
    明明都不是在一個體系之內的,還要被江耀壓著的感覺,實在是令人不爽。
    尤其是,見過他的妻子之后,顧景恒發現連他的女人都完美到幾乎無可挑剔。
    所以他就愈發的討厭他。
    而且,他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江耀的嫉妒和討厭。
    正因為如此,才導致江耀對他的誤解。
    他對江耀討厭歸討厭,同時還帶著欣賞。他性格一直都是如此,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
    沒想到,江耀還真要給他下跪。
    江耀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愣在了原地。
    “真跪了又顯得我趁人之危似的,我可沒有這么惡劣。”顧景恒朝他皺了皺眉,道:“進來吧,我跟你說幾句!”
    江耀看著顧景恒一手插兜轉身開燈進了屋里,猶豫了下,拾起一旁的拐杖,跟他走了進去。
    “你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顧景恒回頭,見江耀還站在玄關處,有些不爽地開口道。
    江耀總顯得那么偉光正的樣子,襯得他特別小人,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江耀只是覺得顧景恒能沒跟他談條件就同意了,有點兒不可思議。
    他遲疑了下,還是跟著他進了屋里。
    “鎖門,別被人聽見了。”顧景恒又道。
    現在剛好是附近鄰居要休息睡下的時間,他們這兒有點兒什么小動靜,一定會被人發現。
    他待會兒說的話要是被人聽見,恐怕將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耀隨即反手帶上了門。
    “如果你不方便透露太多,只告訴我幾句緊要的就行。”他猶豫了下,朝顧景恒低聲道。
    “不然你以為呢?我會把那天什么人在場,說了什么話全告訴你嗎?”顧景恒認真反問道。
    既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就證明其實上面那幾個政見不統一,尤其最近確實是查到了一個特務,已經不聲不響地抓起來了,所以才會有人提到陳硯川會不會是政治立場也有問題,事態才會發展得這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