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予抿唇不語。
元瑾之睫毛顫抖幾下,心中十分自責。
沈天予抬手摸摸她的頭,“放心,我師父不會有事。”
他看向元慎之,“安撫好她,送她回去。”
放在從前,元慎之高低會懟他幾句,可是現在他老老實實地說:“好,你照顧好獨孤前輩。”
沈天予淡嗯一聲。
元慎之喉嚨滾動幾下,聲音發澀道:“獨孤前輩,是這個世上我最崇敬的人。”
他把元瑾之帶進車里,上車發動車子。
等車影徹底消失,沈天予縱身一躍上了山。
山上結界未破,但是沈天予可以自行穿入。
來到師父剛才做法布陣的地方,他靜靜躺在地毯上,身上蓋著一件青灰色道袍,面色蒼白疲倦,雙眼緊閉。
沈天予俯身跪下,心中默念一聲:師父。
宗衡沖他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
說好的休息一個時辰下山,可是獨孤城直到天亮才緩緩睜開眼睛。
沈天予在他身前一動不動,跪到天亮。
獨孤城撐著身子坐起來,伸手去扶沈天予,口中道:“你這又是何苦?師父沒事,只是累了,想睡一會兒,這一睡睡過頭了。”
沈天予不答。
地毯上的血,他已經看到。
他伸手抱住師父,深深地抱著。
這個世上,最疼愛他的,便是師父。
無私的愛。
不求任何回報的愛。
他低聲說:“對不起,是徒兒太任性,一意孤行害了師父。”
獨孤城苦笑,“何苦這么想?你這么想,師父所為豈不是徒勞?師父只要你開開心心,只要你們幸福。”
沈天予抱他更緊,心中情緒劇烈翻滾。
宗衡起身離開。
他一世未娶,未育,也收過很多徒弟,最愛的徒弟是獨孤城。
但是獨孤城和沈天予那種復雜的師徒情,他沒法感同身受。
沈天予將獨孤城扶到自己背上,背著他躍下山去,把他放到車子后座,載他回家。
山上的法器,宗衡收拾。
接下來的幾天,沈天予形影不離地照顧獨孤城。
等他身體有起色了,顧家所有人都來探望他。
就連遠在醫院做康復的元伯君也坐著輪椅,來探望獨孤城。
在醫院康復數月,元伯君說話比從前利索許多。
他一雙銳利老眸望著獨孤城,緩緩道:“二十多年前,先生率百靈,和阿峻阿堯舟舟等人,遠赴海外,剿滅毒梟,不圖名,不圖利,我就知先生,是大愛之人。將易得耳,至如城者,國士無雙。”
這是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劉邦評價韓信的話。
元伯君將“信”改為了“城”。
這是至高評價。
獨孤城微揚嘴角,淡淡道:“過獎,天予是我徒兒,我為他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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