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獨自走進老宅。
草木依舊,卻靜得陌生。
這里曾是琨市的第一家族,一磚一石都透著逼人的威壓,如今那股銳利散了,只余下一點沉沉的空寂。
剛走到客廳就聞到一股很濃的中藥味。
管家走了出來,“少夫人來了。”
季縈淺笑道:“趙叔,我快和顧宴沉離婚了,還是喊我季小姐吧。”
管家恭敬地回應道:“您和少爺一日未領證,就還是顧家的少夫人,等離了,再改口也不遲。”
季縈不和他辯駁,跟隨他去到老太太的臥室。
顧老太太半躺在臥榻上,看見她來,立馬要起。
季縈忙走過去,給她攏了攏枕頭,“老夫人,您趟好。”
多日不見,老太太那股矍鑠的精神衰減不少。
她嘆了口氣道:“我都這么大歲數了,早就看透生死了。不肯閉眼,那是因為不甘心。公司里跟著我丈夫打下江山的那些元老重臣,我孫子帶他們不薄,結果顧恭出面說了兩句,他們轉頭就支持顧熠,宴沉現在太難了。”
季縈情緒沒有一絲波動,她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手。
“他是顧宴沉,有能力擺平一切,您養好身體。”
顧老太太轉眸看向她,“哦?到現在你還沒有看輕他?”
季縈覺得老太太這個話是有問題的,于是回道:“他是您親手扶持起來的繼承人,您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
顧老太太苦笑了一下,“這孩子從小懂事,就是太懂事,才會把家族使命當成高于一切的責任,結果讓你誤會他。”
季縈不語。
顧老太太看了有她的神色,又繼續道:“丫頭,我知道你對宴沉還是有感情的,雖然他什么都沒有對我說過,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和那個女人絕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原諒他吧,好嗎?”
說著,顧老太太握住了她的手。
“老夫人,”季縈平靜道,“即便是二婚,但以顧家的門第,顧宴沉什么樣的名門閨秀尋不到?比我出眾的大有人在,你不必執著于我。”
顧老太太臉上的皺紋繃一瞬,隨即目光變得銳利了一些。
“她們的真心哪里比得上你,起碼你不會在宴沉腹背受敵的時候,再從側面給他一刀。我老太婆心中還是覺得你最好。”
季縈神色未變,但已經墊出了老太太話里的分量。
找她來,是為了敲打她。
要是心理素質不過關,只怕當即會心下一驚,而形跡敗露。
曾經在顧宴沉給的安樂窩里,單純地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復雜,結果遍體鱗傷。
如今,她看什么都是局。
老太太這般手段,于她而,也不過是尋常的心理較量罷了。
想到這里,她溫和一笑。
“老夫人,院子里的石頭絆腳,總要移開才是,但如果不移開,又不做處理,那就證明主人家還是喜歡的,您孫子的心,您還是沒有看明白。”
說完,她便找了借口告辭。
季縈一走,管家走了進來。
老太太利索地從臥榻上做起,腰背挺直,眼中毫無渾濁之態。
她沉著臉,冷聲道:“她果然要對宴沉下手。”
趙平眉頭緊鎖,“那趕緊告訴少爺吧,少爺現在應付恭爺、熠少爺和公司那幫老頑固已經夠吃力了,要是太太再背后捅刀子,少爺可就真的完了!”
老太太搖頭,“宴沉不會相信的,即便相信,他也只會由著她去做。”
趙平好像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眼底涌起駭然。
“你的意思是……對少夫人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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