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生打著電話從樓下走過，聲音大了些，聊天內容都能聽清楚。

顧語真睡不著，下意識聽著。

那男生聊著電話走著走著，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夸張地說，“臥槽，你猜我看見了什么，我竟然在我家樓下看到了限量版超跑，就停在我家這棟樓下，我第一次見這么帥的車，還是啞光黑，好酷。”

顧語真本來昏昏欲睡，下一刻睜開了眼睛，這個地方不可能出現跑車，更別提限量版。

男生的聲音漸行漸遠，她意識到什么，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到窗臺旁，打開窗簾看下去，樓下不遠處真的停了輛跑車。

外面朦朧路燈照射下，隱約能看見車窗旁泛起的零星火光，被風輕輕一吹，一閃而過夾著煙的手，修長好看。

這車眼熟到她不可能記錯，她為了找這輛車的車鑰匙，在半山別墅里翻了好久。

車里的人似乎在看著她這邊，顧語真微微一頓，伸手開了燈，果然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就坐在車里，一邊抽煙，一邊看著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顧語真連忙拿過手機打過去。

李涉看了一眼旁邊在響的手機，伸手拿過接起來。

顧語真見他接起來，連忙開口，“你怎么來了，你家里人現在在找你。”

李涉聞沒開口說話。

顧語真也沉默了片刻，喃喃開口，“你回去吧，別被我爸看見。”

李涉很久才開口，只說了三個字，“你下來。”

顧語真啞然片刻，“我要睡覺了。”她說著直接掛了電話。

她拉上窗簾，手機“叮”了一聲，一條被攔截的信息進來。

‘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顧語真眼睛一睜，連忙拉開窗簾，李涉冷淡看著她，顯然沒得商量。

下一刻，他見她沒反應，伸手推開車門，起身出來。

爸媽都還在家呢，他要是上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顧語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忙沖他開口，“我馬上！”

李涉那邊才懶洋洋坐回來，車門也沒關。

顧語真可不敢耽誤，放下手機就出了房門，父母早就睡著了。

她一瘸一拐小心翼翼開門下樓。

李涉坐在車里，長腿在車外，手靠著腿，指間夾著煙，低頭緩緩吐煙，莫名沉默。

夜里的風有些大，風吹過他身旁，帶走他指間的煙，繚繞指間，輕輕撩過他的眉眼。

顧語真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他才抬眼看過來，視線落在她的睡裙上。

顧語真被他看到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咬唇，那天沒守住，又好像有些說不過去了。

顧語真默了一陣，“你有什么事情先離開這里再說，我爸媽就在樓上，萬一要是看見你的話會很麻煩，你不是最怕麻煩嗎？”

李涉聞笑了一下，有些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你倒是很了解我，還知道我怕麻煩？”

顧語真啞然無聲，李涉直接掐滅了煙，抬腳進車，那意思就是同意她的建議。

顧語真連忙繞過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李涉等她坐進來就打轉方向盤往前開了一段路。

顧語真瞥了他一眼，視線下意識落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好看，高中的時候，他上課從來不認真聽，也不記筆記，手里的筆卻轉得很靈活，每次轉筆那修長的手指，節骨分明的手，好看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從來隨性不規矩，也不好好穿校服，校服外套不是用手勾起衣領，隨意往肩上一掛，就是塞在抽屜里，很少有好好穿在身上的時候。

他打游戲也厲害，修長的手指在手機界面上飛速轉動，天生一雙聰明手。

顧語真曾經想過牽他的手是什么樣的感覺，那個時候滿腦子都是純真。

現在看到他的手，竟然胡思亂想起來。

尤其是現在的場景，她莫名有些坐立不安，后悔沒換一身衣服下來，穿睡裙出來總感覺不太安全。

李涉停下車，俯身過來，伸手要抓她的腳踝。

顧語真驚嚇，下意識收腳，“干什么？”

李涉看了她一眼，“我看看傷。”

顧語真連忙搖搖頭，“傷口已經愈合了，沒什么事，我現在都能走路了。”

李涉聞也沒有再堅持，伸手打開她前面的抽屜，拿出藥膏遞過來，“祛疤的，一天涂三次。”

顧語真沒有伸手去接，她覺得現在是把話說清楚的最好時候。

“李涉，我喜歡你十年了，這十年里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我的青春里全都是你。我從來不后悔，或許對你來說這些不值得一提，因為像我這樣喜歡你的女生很多，但是這些回憶對我來說很重要。”顧語真說著有些哽咽，看向他，“但我現在害怕，我所有美好的記憶會變得面目全非，所以我想求求你，別用這種所有人都唾棄的不正當關系毀掉它。”

李涉聞眼睫微微一眨，遞著藥膏的手沒有收回。

“我知道你恨我，我現在也要嫁人了，不是嫁給張錫淵，是黃岷，我的人生也要回到正軌上了。其實我在高中就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太陽怎么會和渺小黯淡的星星在一起？可我還是決定瘋狂一次，雖然結局顯而易見，但我不后悔，現在也都過去了。

也請你不要恨我，我決定聽我爸爸的話和他滿意的人結婚。我結婚以后，你和你兄弟就不會有隔閡了，時間一長我就會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或許以后，你們連名字都不會記得。”

顧語真一字一句，眼底發燙。

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自尊自愛，她絕不以愛的名義去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那樣連她的愛也會被唾棄。

她應該自尊，應該驕傲，哪怕只是萬千相似星星中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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