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七秒才被接起,那端傳來沈婉煙慣常的,帶著一絲慵懶和嬌媚的聲音,“喂,賀陽?這么晚找我,有事嗎?”
若是在半個小時前,聽到這個聲音,賀陽的心都是軟的,但現在,他只感到一陣惡心。
惡心到他突然拳頭一握,把手機從耳畔拿下來,狠狠按斷,結束了通話。
對面的陸逍看在眼里,不意外,他知道賀陽的性格,如果讓他狠狠沖著電話對著沈婉煙一頓謾罵,他肯定做不出來。
反而切斷干凈才是他的作風。
“怎么了?不向她要一個說法嗎?”陸逍挑眉問。
“惡心,我現在對她只感到惡心。”賀陽扔下手機,跌坐回沙發上,拿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口酒入喉,繼續道,“惡心到我根本不想和她再多說一句話。”
厭惡到極致的表現就是連一個字都吝嗇給予,連對方一絲聲音都嫌污辱了耳朵。
賀陽靠坐在沙發上,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著,胸口燒了一把積壓了七年的怒火,他不是想質問,也不想發泄,而是突然覺得,和沈婉煙任何形式的對話,都覺得在污辱他的智商。
她不配。
不配得到他的憤怒,不配得到他的質問,甚至今后更不配出現在他的世界里。
陸逍安靜的看著他,也理解他的做法,真正的放下,從來不是轟轟烈烈的,而是無聲無息的漠視,賀陽此刻的反應,恰好說明他真的清醒了,并且將沈婉煙從他的世界里清掃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賀陽才睜開眼睛,甚至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他拿起酒杯朝對面的陸逍舉了舉杯,“干一杯。”
陸逍也拿起酒杯沖他虛舉了一下,“祝賀你清醒過來。”
“被她這樣的女人纏上,那這十年,硯之也不好過吧!”賀陽突然說道。
陸逍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賀陽拳頭攥緊了幾分,突然同情起顧硯之來了,這十年,他要管理龐大的帝國,應對內外的壓力,還要給他的母親奔波續命,還要應付沈婉煙這種心思深沉,不斷索取的女人,挺辛苦的。
賀陽自問他站在顧硯之的位置,他根本辦不到。
“硯之沒有告訴我們他母親生病的事情,也是他的性格所致,他是個驕傲的人,因為母親的性命不得不對一個女人各種妥協,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選擇獨自承受,這是他的作風。”
“看來我們之前都錯怪他了。”賀陽嘆了一口氣。
沈婉煙是什么樣的人,賀陽相處七年,他最清楚不過了。
從他第一眼看到她,她的眼神就散發著一種勾人的氣息,深諳制造各種假象,她以顧硯之的朋友身份接近他,桌下不經意的勾腿,人群中的拋媚眼,各種小動作的誘惑,讓他覺得自己足夠特別,才會被這樣一個女孩一見鐘情。
現在想來,那些所謂的不經意,拋媚眼,不過是她撒網捕魚的手段,他和陸逍都是她看上的魚,只是他運氣不好,一上勾就被釣了七年。
簡直走火入魔了,一邊甘心做著她的備胎,一邊卻看著她和好兄弟上演深情專一的角色,看著她兩頭都想占著,兩頭都不想放手,卻還以為自己愛得多高尚。
“硯之真能忍!”賀陽放下酒杯,哼笑一聲,“他明知道沈婉煙心術不正,還得陪著她演戲,給她資源,甚至看著她在外面用‘女朋友’的身份招搖,換成是我,早就忍不住跟她撕破臉了。”
陸逍眼底閃了閃,一抹了然涌上,“硯之比我們能扛,這一點,不容置疑,只是——他傷害了蘇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