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訓斥高陽一聲。
高陽!難道朕在你的眼里,就這么不堪嗎?需要你拿出這么貴重的社稷神器?
拿著你的圖紙給朕滾,朕沒你想的那么恐怖,兵權的事你大可不必那么擔心,你可以把心放進肚子里面的娶回那呂有容。
但……她說不出口。
因為這三物,她必須要,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她必須收下!
但若接受它們,就意味著接受了這場冰冷的交易,意味著她親手在他劃下的界限上,蓋下了帝王的印章。
“此三物,乃社稷神器。”武曌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終于開口,只是聲音卻極為干澀,“朕……代天下萬民,謝過高卿。”
“朕自當會傾力推廣,不負高卿苦心。”
高陽微微頷首,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說完,武曌陷入了沉默。
她不愿去提那一樁私事,因為她知道高陽要說的那樁私事是什么。
高陽見狀,繼續開口道:“陛下圣明!”
“此外,臣還有琉璃制造之術與反季蔬果培育之法,臣打算搞出長生瓜,大賺一筆,此二物利厚,臣愿獻其五成之利,充盈國庫,以助陛下治國安邦。”
轟!
武曌瞳孔驟縮。
那雙居高臨下的鳳眸,瞬間迸射出凌厲如實質的寒光,死死釘在高陽身上!
又是交易!
并且還加碼了!
武曌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玻璃?
長生瓜?
五成利潤?
他是怕曲轅犁、龍骨水車,化肥之法不夠,所以繼續加大籌碼嗎?
她在他心中,究竟成了什么?
一個需要用重利才能打發的、貪婪無度的帝王?還是一個阻擋他幸福、必須被“買通”的障礙?
“不必!”
武曌鳳眸鎖定高陽,再也忍不住,聲音陡然拔高,“朕身為大乾天子,富有四海,國庫充盈,何需商賈之利?高卿的美意,朕心領了!琉璃、瓜果,留著你定國公府自用吧!”
這錢她不要!
她武曌,還沒跌份到要拿他為了另一個女人來送她的錢!
高陽掃了一眼武曌,隨即回道:“是。臣……明白了。”
“說你的私事吧,你要求朕什么?”武曌的聲音重新變得冰冷,仿佛剛才的怒意從未出現過,也只剩下公事公辦的疏離。
朕倒要親耳聽聽,你要如何為那個女人開口!
高陽抬起頭,目光如炬,直視武曌,一字一句的道:“十日后,蘇家迎娶呂有容,臣要于婚宴之上,將她堂堂正正的搶回來!”
轟!
盡管早有猜測,但真當親耳聽到這番話,武曌的心還是像被重錘狠狠擊中!
為了呂有容,他竟敢如此!如此不顧法度!如此不計后果!如此……轟轟烈烈!
這都不是來解決兵權的隱患了,直接上升到當眾搶婚了!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羨慕和深入骨髓的酸楚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死死攥住御座的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這才勉強維持住帝王的儀態。
“搶婚?”
“高卿好大的氣魄!攪亂勛貴聯姻,視朝廷法度為何物?視朕之顏面為何物?你這是要憑借獻上的三物,讓朕默許你這等……無法無天、驚世駭俗之舉?”
武曌死死盯著高陽,情緒險些有些崩盤。
就非得玩這么大?
就不能只是這兩天去一趟呂家,安穩把人接回定國公府?就非得……非得去搶婚?
呂有容!你得到的,是朕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熾熱與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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