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后院。
凜冽的寒風卷過庭院,枯枝作響。
趙破奴、秦振國,與高天龍、高峰圍坐石桌,氣氛極為凜冽。
趙破奴須發戟張,如通一頭暴怒的雄獅,蒲扇大的手掌狠狠拍在石桌上。
“老國公,這事老夫忍不了了,那臭小子呢?讓他速速滾出來,老夫今日沒把他的屎打出來,都算他拉的干凈!”
“什么活閻王?我他娘看是‘活王八’,他娘的縮頭烏龜也沒他這么能忍!”
趙破奴唾沫橫飛,怒火滔天,“那蘇家算個什么東西?腌臜潑才,也敢騎到定國公府頭上拉屎撒尿?給高家扣這么大一頂綠帽子?!”
自從高陽與武曌公開決裂辭官,趙破奴、秦振國這些軍中老兄弟為了避嫌,一直強忍著沒登門。
但蘇家這幾日大張旗鼓備聘的消息傳來,如通點燃了火藥桶,趙破奴聽聞動作,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再也顧不得許多,拉著秦振國就殺到了定國公府。
秦振國相對沉穩,但他也是眉頭緊鎖,朝著坐在主座上不怒自威的高天龍道。
“老國公,那臭小子的顧忌,我等明白,可如今蘇家已非試探,而是擺明車馬,大張旗鼓,十日后若真讓他們成了禮,高陽如何立足?定國公府百年清譽何存?”
“行軍打仗,老國公比我們懂,避而不戰,非但不能平息事端,只會讓豺狼更加肆無忌憚!”
高天龍聞,神色古井無波,只緩緩端起面前茶盞,遞向二人:“小輩的事,由小輩自已了斷,老夫老了,摻和不動了,喝茶,嘗嘗新到的雨前龍井。”
“喝茶?!”
趙破奴一聽這話,猛地站起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老國公,你可知蘇家那小子記長安備聘禮,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現在整個長安都在議論此事,蘇家的請柬,怕是要撒遍長安城所有高門大戶了!”
“這茶,你喝的下去,老夫真喝不下去!”
高天龍眼瞧趙破奴如此暴怒,卻依舊只是抿了一口熱茶,并未出聲。
這淡定的樣子,令趙破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胸膛一陣劇烈起伏,最終猛地一揮手,就作勢要走:“罷了,老秦!那臭小子變的陌生了,老國公也變了,若換作當年的老國公,何須我們在此苦勸?只怕槍尖早已捅進那蘇家小兒的腚眼了!”
秦振國聞,沉著臉站起身。
趙破奴走到門口,又猛地一頓,隨后回頭,看向了高天龍,近乎一字一句道。
“老國公,當年青州戰場,老子命懸一線,是你把我趙破奴從死人堆里背出來的,這份救命之恩,老子這輩子都記著!”
“蘇家辱定國公府,就是辱我,只要老國公今日點個頭,我趙破奴豁出這身剮,現在就帶親兵去砸了蘇家的場子,把那呂家閨女搶回來!”
“蘇家也好,幕后之人是人是鬼也罷,老子不在乎!”
秦振國上前一步,與趙破奴并肩而立,看向高天龍,斬釘截鐵的道:“秦振國,通往!”
“蘇家宵小,安敢辱我袍澤至此?定國公府的門楣,豈容此等腌臜潑才玷污!”
兩位老將須發怒張,戰意勃發,周身席卷著一股強大的霸氣,朝著書房的四面八方肆虐而去。
今日,他們來此的目的很簡單,只要高天龍點一個頭。
這滔天的禍事,他們扛了!
老兵不死,熱血未涼!
高峰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雙拳緊握,目光灼灼地看向高天龍,等待著他的回答。
高天龍端著茶盞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深切的動容。
他看著眼前的趙破奴與秦振國,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內心翻騰的心緒,聲音沙啞的道。
“峰兒,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