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深吸一口氣,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將鴻鈞道祖突然傳音,令他布置劫難于商朝與西行之路的事情和盤托出,連同自己的諸多疑慮也一并道來。
    “道友,非是朕不愿遵道祖法旨,實是天庭現狀如此,力有未逮。”
    “更兼此事透著蹊蹺,朕心中實在難安,故特來請教道友,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朕又該如何行事?”
    他說完,便目光灼灼地看向孔宣,等待著對方的解答。
    孔宣靜靜聽完,臉上并無太多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云床,眼中混沌之光流轉,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開口:
    “道祖此舉,意在平衡,亦在催化。”
    “平衡?”
    昊天眉頭一蹙。
    “不錯。”
    孔宣眸光深邃,
    “道友當知,如今天地人三道并立,格局初成。”
    “天道雖仍勢大,卻已非獨尊。”
    “道祖狀態特殊,其意恐非單純維護天道。”
    他頓了頓,繼續道:
    “人道崛起,九圣輝耀,氣運鼎盛,然過剛易折。”
    “商朝為人道當代氣運所鐘,其發展太過順遂,并非全然好事。”
    “需有外壓磨礪,方能去蕪存菁,使氣運更加凝練堅韌。”
    “西方教亦然。接引準提欲復興大教,量劫是其機緣,亦可能是其墳墓。”
    “一路坦途,如何見真佛?劫難方能淬煉其教義,考驗其門人心性,汰弱留強。”
    “道祖此令,非為毀滅,實為錘煉。”
    “意在讓人道與西方教于劫難中真正成長起來,方能在這三道并立的新格局中站穩腳跟,甚至形成某種新的平衡。”
    昊天聽得心神震動,他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布置劫難背后,竟藏著如此深遠的意圖!
    “那道祖他自身”
    昊天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孔宣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卻意味深長:
    “道祖所思所想,非我等所能盡知。”
    “道友只需知道,維持洪荒平衡,于當前局面而,利大于弊。”
    “順應此勢,亦是順應大道。”
    昊天默然,心中諸多疑惑漸漸清晰,卻又生出更多敬畏。
    圣人之謀,果然深遠如海。
    “至于道友所憂人手之事”
    孔宣話鋒一轉,嘴角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倒也未必需要道友親自派遣天庭正神,落下痕跡,反為不美。”
    “哦?道友有何高見?”昊天精神一振。
    “劫難之起,未必需要驚天動地。”
    “小妖作亂,山匪攔路,乃至人心鬼蜮,因果糾纏,皆可為劫。”
    孔宣淡淡道,
    “道友可遣一二心腹,暗中引導即可。”
    “或點撥些許下界妖王,或引動某些積年因果,或甚至只需稍加縱容,劫難自生。”
    “關鍵在于度,不可過,亦不可不及。只需讓人道與西方教感到壓力,卻又不至傷筋動骨。這其中分寸,道友當細細把握。”
    昊天眼中精光越來越亮,撫掌道:
    “道友一,真是令朕茅塞頓開!不錯!不錯!何須大動干戈,潤物無聲方為上策!”
    他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只覺豁然開朗。
    又就一些細節詢問片刻后,昊天起身,對著孔宣鄭重一禮:
    “多謝道友為朕解惑,此情朕銘記于心。”
    孔宣微微頷首:
    “道友客氣了,維持洪荒穩定,亦是我輩所愿。”
    昊天不再多,告辭一聲,身形悄然消散,返回天庭布局去了。
    看著昊天離去的身影,孔宣臉上的淡然緩緩褪去,眸中只剩一片沉冷的銳光。
    方才那番平衡、錘煉之說,自然是說給昊天聽的。
    鴻鈞的童子,即便如今貴為天帝,其根腳立場依舊微妙,有些真相,絕不能從他這里漏出去半分。
    鴻鈞要借昊天之手布劫,磨礪商朝與西方教,表面看是為促其成長,穩固三道新局,實則
    想到這里,孔宣心底冷笑。
    無非是想借此進一步滲透、引導,甚至掌控人道與西方教的氣運流向,為其反噬天道的大業布局。
    若一切依鴻鈞之意推進,量劫過后,最大的獲益者,絕非掙扎求存的人道與地道,而是那位高踞紫霄宮、正悄然蠶食天道的道祖!
    這是孔宣絕不能容忍的結局,亦是整個人道、地道的災難。
    維持平衡?
    如今這棋盤上,豈止天地人三道!
    還要加上一個意圖不明的鴻鈞!
    四方博弈,牽一發而動全身。此次量劫,已不再是簡單的氣運之爭,更是未來洪荒格局的定鼎之戰!
    想到此處,孔宣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昔日收集陰陽五行造化玉碟殘片時,鴻鈞道祖雖別有用心,卻也實打實地相助過。
    如今卻要步步為營,與之暗中較量,甚至可能徹底走向對立
    時移世易,莫過于此。
    但他眼中僅有片刻感慨,旋即化為決斷。
    個人恩怨,在洪荒萬靈未來面前,微不足道。
    不再遲疑,孔宣一步踏出,身形于金鰲島上空淡去。
    下一刻,已直接出現在人族圣地那巍峨祭壇之上,煌煌人道偉力如暖洋般包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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