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膏吊在胸前,身子歪著,樣子滑稽又認真。
“你又偷偷弄!”凌安安扶著腰走過去,蹲下身看他的手。
左手都被竹子扎出小血泡了。
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上來,卻還是板著臉:“陸宴,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左手很能干?這竹條削得跟狗啃似的,怎么編搖籃?”
“第一次沒經驗,再來一次就好。”陸宴也不是軍營里一臉嚴肅的長官,現在在媳婦面前嘿嘿笑。
像個小孩似的想把竹條藏在身后,卻被安安一把搶了過來。
她心里又疼又氣,但是看著陸宴的樣子,只能嘆口氣:“行,我陪你弄,但你得聽我指揮,不準自己瞎來。”
于是,院角的石凳旁,總能看見這樣的畫面:
凌安安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坐在竹椅上,手里拿著根竹條,給陸宴比劃著。
陸宴坐在石凳上,左手握著小刀,按照她的指揮一點點削,時不時抬頭看她,眼里滿是笑意。
可左手終究不如右手靈活,第一次編搖籃底,竹條沒固定好,散了。
第二次想編側面,竹條太硬,左手沒力氣,斷了。
第三次好不容易把框架搭起來,卻歪歪扭扭的,像個隨時會散架的鳥窩。
陸宴看著手里的“半成品”,有些沮喪地撓了撓頭:“這咋這么難……”
凌安安看著他手上比剛開始還多的血泡,又氣又心疼地罵:“你左手是借的嗎?削個竹條都能扎滿手泡!你就不能等胳膊好了再弄?非要跟自己較勁!”
陸宴看著她哭,趕緊放下手里的小刀,用沒受傷的左手笨拙地幫她擦眼淚:“別哭別哭,我錯了還不行?就是想給娃做個搖籃,讓他出生就能躺爹做的東西……”
“誰要你做這么丑的!”凌安安打掉他的手,卻還是拿起地上的竹條,仔細看了看。
“不過……框架還行,就是歪了點,我給你找塊花布纏上,遮住歪的地方,照樣能用。”
她說著,回屋翻出一塊花布。
她扶著腰,坐在石凳上,一點點把花布纏在竹搖籃的外圈。
陸宴坐在旁邊,左手幫她遞剪刀、扯線頭,兩人配合得倒也默契。
等纏完最后一圈,凌安安把搖籃抱在懷里。
“丑是丑了點,但也是你用受傷的左手弄出來的,全是你的血汗,我娃就得睡這個!”
陸宴看著她哭紅的眼睛,心里暖得發燙,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肚子。
“寶寶,聽見沒?你媽說你得睡爹做的搖籃,雖然丑,但結實,以后爹用左手也能護著你和你媽。”
凌安安把竹搖籃小心翼翼地掛在炕頭的房梁上。
她搬來個小板凳,坐在搖籃下,輕輕晃了晃。
她抬頭看著搖籃,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聲說:“寶寶,你看這個搖籃,是你爸用左手做的。他雖然胳膊傷了,卻非要給你做這個,失敗了三次,手上扎滿了血泡都不放棄。
你爸就是這樣,看著粗枝大葉,心里卻比誰都細。你以后出生了,可得好好愛他,因為他呀,就算只剩一只手,也能為我們頂天立地。”
凌安安輕輕晃著搖籃,嘴角帶著笑,肚子里的寶寶輕輕踢了她一下,像是在回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