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本來就看不上城里的洋玩意兒,聽了這話,肯定會更覺得凌安安不會過日子。
而屋里的凌安安心里清楚,張翠花這是把大華當成了跟她較勁的突破口。
她不是怕張翠花討好大華,是怕張翠花借著孩子的嘴,在陸母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本來就沒緩和多少的婆媳關系,再被張翠花這么一挑唆,指不定又要鬧起來。
陸母看著石墩上的小口袋,又看了看吃得歡的孫子,嘴里嘀咕:“這張翠花,做東西毛手毛腳的,還想哄我大孫子。”
話里帶著嫌棄,伸手摸了摸大華的頭:“下次想吃巧克力,跟二嬸要,別跟外人瞎跑。”
等夜里,大家都睡下了的時候。
凌安安翻了個身,剛要睡著,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陸母的聲音。
不算大,卻字字清晰,像是故意朝著這邊說的。
隔壁的炕跟這邊主屋是連著的,中間就隔了一道墻。
“大華,你二叔小時候可苦了,”陸母的聲音帶著點刻意的絮叨,還故意頓了頓,像是怕隔壁聽不清。
“四五歲就跟著你爺爺去放牛,天不亮就起來撿柴火,冬天凍得手裂口子,也沒喊過一聲疼。
后來上小學,放學還得去地里薅草,回家幫我做飯,哪像現在有些人,懷個孕就天天躺炕上,連杯水都要別人倒……”
大華被吵醒,揉著眼睛小聲問:“奶奶,二嬸不是故意的,二叔說是醫生讓她臥床……”
“醫生讓臥床?”陸母拔高了點聲音。
“奶奶當年懷你爹的時候,臨生頭天還在地里割麥子,懷你二叔時,懷著孕還挑著水桶去澆地,哪有這么嬌氣?
這城里媳婦就是沒吃過苦,一點活就喊累,你二叔就是太慣著她了!”
凌安安攥著被角的手緊了緊,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她知道婆婆看她不順眼,可大半夜被人這么指名道姓地擠兌,還是忍不住委屈。
她臥床是醫生的囑咐,是為了寶寶好,不是故意嬌氣。
她幫戰士們做事也沒閑著,可這些婆婆都看不見,眼里只有她“躺著不干活”。
她把臉埋進枕巾里,不敢哭出聲,怕吵醒身邊的陸宴。
她知道自己跟婆婆處不好,最為難的是陸宴,本來訓練就很累了,她不想因為這事讓陸宴心里不順。
陸宴睡夢中,感覺到身邊人在發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她濕乎乎的臉頰。
他心里一緊,坐起來,借著月光看見媳婦咬著嘴唇,眼淚還在掉,趕緊湊到她耳邊小聲問:“是不是媽又說啥了?”
凌安安搖搖頭,卻止不住眼淚,肩膀微微發顫。
陸宴不用問也知道,此時隔壁還在說著,陸宴臉都黑了。
看著媳婦委屈的樣子,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給媳婦掖好被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先睡,我去跟媽說。”
凌安安趕緊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別……別吵,她是你媽……”
“她是我媽,你是我媳婦,我不能讓你受委屈。”陸宴握了握她的手,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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