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張翠花灰溜溜地回了家,越想越氣。
明明是想挑唆陸母和凌安安,雞蛋都送出去了。
沒成想自己反而變得里外不是人。
連陸母都幫著那人說話,這口氣她咽不下。
她坐在炕邊,盯著桌上的紅薯干,突然想起早上去找陸母送雞蛋的時候,看見的那奶粉罐子。
上面印著幾行外文,下面雖然有中文“上海乳品廠”的標注。
可那外文在村里長大的張翠花看來,就是進口貨的鐵證。
“進口貨……資產階級……”張翠花嘴里嘀咕著,眼睛突然亮了。
這年代,誰要是跟“資產階級沾上邊,可是要被人說閑話的!
要是讓家屬院的人都知道了,凌安安這奶粉罐上有外文。
說她“崇洋媚外”,看陸母還護著她不!
第二天一早,張翠花故意在院門口溜達。
看見王大嫂和李嫂路過,趕緊湊過去。
壓低聲音說:“我跟你們說,凌安安那奶粉罐上全是外文,肯定是正經的進口貨!咱這是部隊家屬院,講究的是艱苦樸素,她這不是搞特殊、崇洋媚外嗎?”
王大嫂見張翠花說的若有其事的,皺著眉說:“不能吧?陸營長媳婦說是上海乳品廠的,應該是國產的吧?”
“國產的哪有印外文的?我娘家表哥在縣城供銷社上班,說真正的國產奶粉只印中文,印外文的都是進口的,一罐要十好幾塊錢,頂一個戰士半個月的津貼!”
這話一出口,旁邊幾個路過的軍嫂都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十好幾塊?這么貴?”
“部隊家屬哪能這么鋪張?”
“這也太浪費了!”
議論聲正好被出來倒垃圾的陸母聽見。
她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回屋里,拿起罐子仔細看。
上面確實有幾行外文,下面的中文“上海乳品廠”倒顯得不起眼了。
她想起張翠花的話,又聽著軍嫂們的議論,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要是真被人說“崇洋媚外”,不僅凌安安沒面子,連兒子陸宴在部隊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拿著奶粉罐,氣沖沖地走進凌安安的屋,把罐子往炕桌上一摔:“你這奶粉到底是國產的還是進口的?罐上全是外文,外面人都說你崇洋媚外,搞特殊!”
凌安安正靠在枕頭上看書,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拿起罐子一看,笑著說:“媽,這是上海乳品廠的國產奶粉,不是真的進口貨,您看,這里還有中文的生產地址和日期,是正經的國產廠出的,不是洋玩意兒。”
“真的?”陸母半信半疑,湊過去看罐底。
果然有“上海虹口區xx路”的地址,還有生產批號。
“當然是真的,”凌安安拉著婆婆的手,耐心解釋。
“我媽媽信里說了,是在上海乳品廠買的,這奶粉是廠里的新產品,專門給孕婦和老人喝的,不是什么進口貨,這我家要真是資本主義早就被批斗了。”
陸母想著也對哈,資本家都得被批斗下放的。
凌安安又接著說“這奶粉罐上還有廠里的聯系電話呢,再說了,就算是部隊來查,這也是國產的,我保證,媽,您就放心吧,我也不能害自己男人不是。”
陸母聽著兒媳婦說的真真切切的,心里有譜,自己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