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玉神經驟然緊張,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抬起手中的長劍,擋下了來人的一擊。那劍端距離他鼻尖不過一兩毫米,謝景玉借力往后退去,避開了這道的攻擊。
“……是你?”
梁湘橙沒給謝景玉反應的機會,他眼見謝景玉躲過,手腕一轉,將劍橫過又是一道劍氣,直接割斷了謝景玉的半邊衣袖。
謝景玉面色難看:“靳然兄,沒想到你還真如外界傳那般,入宮成后了……呵,他就用他那張臉,不知道騙了多少人……”
“你這張臉,想騙人還騙不了呢。”
梁湘橙一把抵住劍柄,這謝景玉的力道不小,看著文弱,還真有幾分用劍的技巧在身上。
“你不會用劍吧?內力也沒有多少。”謝景玉露出諷笑,他一把用內力將梁湘橙震開,當即就要刺向他的頭腦,“就這點工夫也敢上戰場,我倒要讓謝瞻看看,他讓你來,到底是有多蠢。”
謝景玉可沒有忘掉梁湘橙那時的一箭之仇,他此番拿劍不斷逼近,每一次都精準地朝梁湘橙胸口捅。
梁湘橙皺緊眉頭,他閃躲不及間被謝景玉割破鎧甲,頓時手臂脫力,劍都掉在了地上。
謝景玉頓時冷笑出聲:“你就這點本……”
他尚未說完,眼前的身影一閃。梁湘橙竟在劍掉落后四肢著地,像獵豹一樣猛然從他眼前如風般地竄過。
“啊——!!!”
劇烈的疼痛從謝景玉面上炸開,謝景玉大叫一聲,連忙捂住了自已的臉頰。
他臉上留著四道被硬生生抓出來的野獸劃痕,每一道都深至臉骨,將他臉上的皮肉都抓得裂開,暴露翻開。
血液不住地從謝景玉臉上滴下,他面容皺起,猙獰地看向梁湘橙:“你竟敢傷我的臉……”
梁湘橙也定定地盯著他,他尖銳的長甲內混著碎肉和鮮血,如今他瞳孔直豎,露出如蛇般陰冷的相貌。
“一張臉罷了。”梁湘橙低聲笑了兩下,露出的虎牙尖銳,“我還要你的命呢。”
他語罷,連刀劍都不拿,竟然直接用自已的身體迎著謝景玉的武器,像失控地野獸一般咬住謝景玉的劍身,后用力將他和自已一起摔到地上,驚起大片塵埃。
000正浮在謝瞻身邊,它遠遠地看著前面的戰況,驚的鍵盤都忘敲了。
……梁湘橙以前,是這樣的嗎?
謝瞻亦是攥緊拳頭,他在樓上下不去,如今屏住呼吸,只覺指甲都一寸寸嵌入到了他的皮膚當中,刺到了骨頭。
梁湘橙……
他眸色暗了一瞬。
戰場的喧囂遮掩住了底下將士的哀嚎,謝景玉亦是如此。他被摔到地上后,失去武器,全然不是梁湘橙的對手。
這個人就像個野人,用最原始的方法,偏偏力量還能超脫凡人。
“知道我這輩子最恨什么嗎?”梁湘橙一拳一拳砸著底下的爛人,他眼中生恨,面上全是血。
“老子最恨的,就是你這樣的傻逼。我讓你欺負大王!我讓你欺負他!讓你欺負他!”
謝景玉本就破裂的臉幾乎要被梁湘橙捶成肉泥,他顫抖著拿出手里的迷霧散,用力一揮后立刻就強撐著爬起來,踉蹌著想要逃跑。
“長安……長安……”
謝景玉隱約間似乎聽到了趙后的聲音,他口鼻流血,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戰場上朝他跑過來的身影。
母親……母親來接他了……
謝景玉悶笑出聲,他抓住趙后的手臂,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頸:“謝瞻!我告訴你!現在母后在我手……”
他尚未說完,一支弓箭便徑直穿過他的咽喉,硬生生停住了。
“長安!!!”趙后見狀驚恐出聲。
謝景玉尚未反應過來,他整張臉糜爛血紅的一片,只有一雙眼睛尚能動彈,直勾勾地看著高樓之上。
謝瞻已然又搭起一根弓箭,將箭頭對準了他。
那瓷白精致的半張臉上毫無笑意,他盯著謝景玉,仿若他們不是兄弟,他只是隔著數萬將士,在看一個陌生至極,偏又讓他厭惡之至的仇人。
“哥……”
謝景玉口中血液流出。
謝瞻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漸模糊,慢慢有些看不清了。
很久以前……若他當初沒有將謝瞻送去澧望,他們或許還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多希望謝瞻是個傻子啊,一個真正的傻子。這樣謝景玉說不定會和小時候一樣,一直保護他,把他當親哥。
可惜了……
可惜了……謝瞻也在騙他……
所有人都在騙他……
謝景玉仰面倒下,趙后立刻就要抱住他的身體。然而片刻間,卻見眼前刀光掠過,謝景玉頓時頭身分離。
趙后霎時間僵在原地。
盛蕭桉背著光站在她面前,他一手拿著盛淵的頭顱,一手拿著長劍,直勾勾的盯著她。
“趙太后,趙明端。”盛蕭桉劍端抵著她的額頭,面色冷然,“我爹,是你殺的?”
趙后怔愣地看著他,她愣了半晌,又看向地面上謝景玉的尸體,突然大笑出聲,流血淚。
這次竟像是真的瘋了。
“叛軍首領謝景玉已被當場誅殺!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那些叛軍見謝景玉已死,連忙環顧四周,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做投降狀。
“錚——錚——”
高空中突然傳出清亮悠遠的鳥鳴之聲,那些將士皆抬頭往上看,見一只通體火紅的金鳥從云層竄出,掠過戰場,投下大片陰影。
“鳳凰……這是鳳凰嗎?是鳳凰……”
“鳳凰神鳥……神鳥現世了……”
那金鳳在戰場徘徊片刻,便迅速飛向高樓,環繞著樓頂發出一道又一道悠久的啼鳴。
眾將士見狀皆放下手中的戈矛與長劍,慌忙朝著高樓的方向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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