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冊上的紙張空白,賽斯蒂爾緩身靠向椅背,在掌聲結束前放下了手中的黑筆。
那塊顯示屏距離他不過二三十厘米,上面清清楚楚地展示著池臻的面容。賽斯蒂爾眼睫斂下,他像是仍舊看不清晰,放大了上面小惡魔的五官。
從眉毛、眼眸,到面頰、鼻梁,再到嘴唇、脖頸……
一樣的面部構造,一樣的五官輪廓。
但如今組合起來,卻讓他有了幾分莫名的陌生感。
仿若某些東西在他尚未感知的時間里悄然滲透,擾亂了原本的秩序。
“那些老家伙還沒發現呢。”靠近賽斯蒂爾的大天使意味不明地哼笑出聲,他一頭及肩的赤色長發,掀了掀眼皮也看向了那塊顯示屏。
“的確是個小天才,懂得很多,也知道怎么掩藏。”他歪頭道,“但性格太弱勢了。在那群惡魔里面,不爭不搶,就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性格弱勢?
……被欺負?
賽斯蒂爾合上記錄冊,他不輕不重地捏了下自己的眉心,道:“他不會。”
就吃吃的性格,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
“是嗎?”大天使站起身,他攤手道,“那就當我隨口一說吧,畢竟他的監管大天使又不是我,我也管不著他。真是可憐了。”
視頻中的課程結束,已經有大天使開始陸續離開。
賽斯蒂爾卻是坐在原位上沒有動彈。
他不知在思索什么,在所有天使離開之后,他又重新調出視頻,將池臻和安格里做實驗的整個過程看了一遍。
矛盾、沖突、再合作、各自倒入液體……
池臻的每一個步驟都在安格里之后。
他是在做什么?
故意破壞規則,故意破壞安格里的實驗?
……不,都不是。
他是在彌補缺漏。
賽斯蒂爾將他的整個實驗過程盡收眼底,從他最開始選的異花種,到后來加入實驗器皿中的各類液體。
幾百種紛繁復雜的實驗液體,池臻竟然每次都能準確地辨別,并按照他們的特性加入器皿,消解融合掉安格里倒入的錯誤溶液。
令人驚嘆的記憶力和行動力。
賽斯蒂爾莫名地想到了某張還被壓在杯底的廁紙。那上面空白一片,卻褶皺橫生。池臻那時……也是這樣奇怪卻又準確地復述出了檢討的內容。
像是突然腦子開竅,掌握了某種神力。
賽斯蒂爾半闔眼眸,他無意識地捏揉自己的食指指腹,那上面留著一片猙獰丑陋的傷疤,層層堆積,異常凸起,顯露出與周圍皮膚完全不同的異常丑態。
每當賽斯蒂爾心煩意亂之時,那塊痛苦的皮肉便會叫囂著撕扯他的神經,也提示著他那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不應該再對這個惡魔有所期待。
等待已久的評定結果已經出來,神力逐漸匯聚在這個用以監視聽課的房間內。
賽斯蒂爾隨意拿起那張擺在桌臺上的紙張,那上面金紋遍布,不一會兒就凝聚成形,散開成了一張完整的表格。
賽斯蒂爾低眸看向那上面的成績單。
這節實驗課屬于特殊類型的公開課,在課程結束后,任課的大天使會根據學生的課堂表現進行評級和打分。
第一頁出現的都是f班學生的名字,成績由高到低,第一名毫不意外的是安格里的名字。
他此次的實驗大為精彩,甚至超過了大天使的展示成果,為人所驚嘆。綜合評價下,他的評級為f,并額外加了五十分,抵扣十年學習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