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寒風卷著冰碴子刮過荒原,將零星的喊殺聲撕得粉碎。
凍土上,數十輛馬車瘋了般奔逃。
馱馬被馬鞭抽得嘶鳴不止,車輪碾過凍裂的地面,發出如垂死者喉間漏氣般的吱呀哀鳴。
百余名狼戎騎兵踏碎煙塵而來。
他們頭戴猙獰狼頭帽,狼皮襖子上還沾著未干涸的血漬,胯下草原馬奔躍如飛,像嗅到腐肉的餓狼般分成兩股,呈合圍之勢包抄過來。
“嗷嗷嗷”粗野的嚎叫聲撕裂天際,那聲音里沒有半分人性,只有草原猛獸般的貪婪與兇殘。
“右翼補位!弓手壓制左翼三十步!”
護送車隊的魁梧軍官聲如沉雷,冷靜地指揮。
他是青州府衙馬軍都頭張崇,臉上濺著溫熱的血點,皮甲肩部嵌著半截斷箭,卻仍穩坐馬背如磐石。
——這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老兵,此行要護的,是老上司的家眷,他豈能有退縮之心?
張崇目光緊鎖追兵,彎弓搭箭的手穩如鐵鑄。
他每一支箭都精準穿透狼戎騎兵的咽喉或心口,逼得那些悍匪不敢貿然突進。
軍卒們聽著他的指令排兵布陣,合力退敵,顯然是想邊打邊撤,拖到郡城守軍馳援的那一刻。
可狼戎人偏不按常理出牌。
他們不正面沖擊,只在車隊后方、兩側游走,像毒蛇般繞著圈子,騎射更是刁鉆至極,冷箭密密麻麻射來,專挑防御薄弱的空隙鉆。
“嗖嗖嗖”箭矢破空的尖嘯剛過,便傳來年輕士兵的慘叫。
一名兵卒捂著噴血的脖頸栽下馬車,雙眼圓睜,至死還攥著手中的長矛。
張崇眼角狠狠抽搐,目眥欲裂。
——這些兵跟隨他多年,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子弟兵。
破綻一旦出現,狼戎騎兵立刻如餓狼撲食般突進奔射。
箭矢像飛蝗般扎進人群,官兵們防御不及,接連中箭倒地。
血腥味混著寒風飄進車廂,局勢眼看著就要崩了。
車隊中央的豪華馬車內,熏香爐早被顛翻,香灰混著從車窗縫隙灌進來的寒風,成了刺鼻的灰霧。
三個女人揪著心聽著外面的廝殺,臉色慘白如紙。
主位上的林婉兒正值妙齡,容貌絕麗,指尖卻死死攥著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