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湊過去一看,眼睛頓時瞪大了!
那圖紙上畫的,赫然就是第一服裝廠那款爆火的毛衣裙!
版型、細節,幾乎一模一樣!
“這……這……”
王大海震驚得說不出話。
丘奉賢得意地揚起下巴,壓低聲音,帶著一種“你懂的”的炫耀。
“怎么樣?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廠的技術員早就把它復刻出來了!一模一樣!”
他指了指窗外一個亮著燈的車間,
“看見沒?那個車間,從知道他們那玩意兒火了開始,我就讓人日夜不停地趕!現在倉庫里,已經堆了好幾千件成品了!工人還在加班加點地干!要多少有多少!”
他拍了拍王大海的肩膀,一副“哥罩著你”的架勢。
“王老板,咱們是老交情了!你想要貨,何必去第一服裝廠受那個鳥氣?來我這兒!價格絕對比張國強給你的批發價優惠得多!量大從優!”
王大海看著圖紙,又看看丘奉賢那張充滿算計和得意的臉,剛才在第一服裝廠受的氣仿佛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但笑容里卻帶著濃濃的嘲諷和不以為然。
“丘廠長,”
王大海拖長了調子,慢悠悠地說,
“您這……膽子可真不小啊!國營廠之間,不是明令禁止互相抄襲版型的嗎?您這可是頂風作案啊!”
丘奉賢臉上的得意僵了一下,隨即擺擺手,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
“嗐!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怕什么?這市場上貨來貨往的,魚龍混雜!我這里的貨,又沒掛他第一服裝廠的標!誰知道是我丘奉賢生產的?再說了,咱們第三服裝廠這些年,能安安穩穩發展到現在,不像第一服裝廠之前那樣差點關門大吉,靠的不就是……”
他嘿嘿笑了兩聲,沒明說,但意思不而喻。
“識時務者為俊杰嘛!他張國強就是死腦筋!”
丘奉賢越說越得意,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倉庫的貨被搶購一空,鈔票滾滾而來的場景。
然而,王大海臉上的嘲諷卻越來越濃。
他嗤笑一聲,那笑聲像冰水一樣澆在了丘奉賢發熱的頭腦上。
“丘廠長啊丘廠長,”
王大海搖著頭,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和看白癡的意味,
“您這次,可真是打錯了算盤,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丘奉賢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王大海冷笑一聲,從褲子里拿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卻沒點燃。
“實話告訴您吧!花城那邊的‘老師傅’們,手腳可比您快多了!第一服裝廠的貨一到花城,當天晚上就有作坊開始仿了!效率比您這兒高!”
丘奉賢臉色一變:“那……那他們……”
“他們?”
王大海打斷他,聲音帶著一絲殘酷的戲謔,
“他們現在正對著倉庫里堆成山的仿貨哭呢!知道為什么嗎?”
他湊近丘奉賢,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人家周柒柒,早防著這一手呢!她在那毛衣裙正版的毛衣裙,在袖套與裙身的連接處內側,以及裙擺側縫開衩上方一寸左右的位置,”
王大海在自己衣服上比畫了一下,
“都用同色系但更精致的絲線,手工繡著一個獨特的藝術化“柒”字!那是她的專屬商標!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法,雙面都有字,根本仿不了!”
丘奉賢如遭雷擊,猛地抓起桌上的圖紙,瘋狂地翻找細節部位,圖紙上根本沒有標注這個!
“不可能!我……我們復刻的時候沒看到……”
丘奉賢的聲音開始發抖。
“廢話!”
王大海毫不留情地戳破,
“那商標繡得巧妙,跟裝飾線融為一體,不仔細找根本發現不了!而且,關鍵是,現在買這裙子的姑娘們,都認這個‘柒’字標!”
“花城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沒這個標的仿貨,用料再好、做得再像,人家一眼就看出是假的!連問都不問,扭頭就走!花城那些仿得快的,現在都砸手里了,賠的褲子都快沒了!”
他鄙夷地看了一眼丘奉賢桌上那堆圖紙和窗外還在生產的車間:
“您這兒?用料估計比花城那些小作坊還差吧?版型復刻得再像,沒那個‘柒’字,那就是一堆沒人要的垃圾!還想賣出去?做夢吧!”
王大海說完,像是看了一場極其滑稽的鬧劇,嗤笑著搖搖頭,轉身就走,連看都沒再看丘奉賢一眼,更別提要他那倉庫里的“垃圾”了。
“王老板!等等!王……”
丘奉賢下意識想追,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王大海的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柒……字標……”
丘奉賢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紙。
他猛地想起什么,瘋了一樣沖出辦公室,沖向那個還在轟鳴的生產車間。
“停下!都給我停下!別做了!停下!”
丘奉賢沖進車間,嘶聲力竭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