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一直豎著耳朵聽的何婉柔,立馬感覺找到了機會,接過了話茬。
不過有了前幾次的教訓,她不敢再名目張大地挑撥,也沒去看周柒柒,語氣變得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隨意的總結一樣:
“九月?我記得秦阿姨說過,您是六月份就把舟舟接過來了,之前一直在堅持針灸。那這么說停掉針灸,是柒柒妹妹過來之后的事兒了?”
這話聽著像是陳述事實,但那潛藏的指向性,傻子都聽得出來。
周柒柒一來,治療就停了!
這責任在誰身上,還用說嗎?
周柒柒簡直無語,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個何婉柔,真是沒別的事兒干了?
真就起承轉合周柒柒唄?
不過她也沒打算再讓沈淮川擋在前面。
這會兒,她已經把碗里的面條連同沈淮川夾給她的午餐肉,吃得干干凈凈,連湯都喝了幾口,感覺渾身充滿了能量,正是“完全體”狀態!
她直接把碗筷往旁邊一推,不給沈淮川再往她碗里夾東西的機會,迎著公婆的目光,挺直了腰板,坦然開口道:
“叔叔,阿姨,這事兒你們別怪淮川,停掉針灸,是我的主意,是我提議的。”
周柒柒這話一出口,飯桌上另外三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秦佩蘭看著周柒柒,這下眼神里是實實在在地帶上了火氣。
她情緒太過激動,胸口起伏,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何婉柔見狀,立刻放下碗筷,快步走到秦佩蘭身邊,掏出干凈手帕遞過去,然后趕緊從包里拿出藥盒來,關心地遞過去:
“阿姨,您怎么了?您沒事吧?是不是又頭疼了?趕緊把藥吃了!”
她又是倒水,又是拿藥的,特別忙活,弄完之后,還非常熟練地伸手替秦佩蘭按摩起太陽穴。
同時,她抬起頭,疾厲色地看向周柒柒,為秦佩蘭打抱不平道:
“柒柒妹妹!你這是什么意思?這也太過分了!”
“你難道不知道嗎?!叔叔阿姨為了舟舟這病,操碎了心!他們那么大年紀了,帶著舟舟天南海北地跑,求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苦頭!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針灸這個路子,這是最后的希望了!是唯一的指望了!”
“這中醫治療,講究的就是個連貫!幾個療程下來,一天都不能斷!前面辛辛苦苦堅持了那么久,眼看就要看到點曙光了,你倒好!說停就給停了?!前面的功夫不全白費了?!叔叔阿姨的心血,全都讓你給糟蹋了!”
她越說越激動,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最痛心的人:
“我除了會護理,也懂一點中醫常識!這種治療,第一次的效果是最好的!一旦中途斷了,以后再想接上,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可能就徹底沒希望了!”
“周柒柒,你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啊?你這是要徹底毀了舟舟嗎?!”
她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句句聽起來都是在心疼老人,為了孩子,可字字句句的矛頭,都惡毒地指向周柒柒。
并且將后果說得無比眼中,仿佛周柒柒就是扼殺孩子希望的罪魁禍首一樣。
秦佩蘭和沈振邦聽得心頭重重一沉。
何婉柔的話雖然難聽,但中間關于治療艱辛和重要性的部分,確是實情。
舟舟是老二兩口子留下的唯一骨血,是他們老兩口心尖上的肉,為了治好她,他們什么苦都愿意吃,確實把這針灸當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現在聽到竟是周柒柒做主停掉了這最后的希望,他們心里怎么可能不心痛,不著急呢?
這一點,周柒柒完全理解。
她沒有立刻去理會何婉柔連珠炮似的指責,而是將目光轉向呼吸急促的秦佩蘭和面色沉郁的沈振邦。
放緩了語氣,柔聲說道:
“叔叔,阿姨,你們先別激動,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她特意看向沈振邦,
“叔叔,我覺得剛才您勸阿姨的那句話,特別在理,遇到事情,先別急著想以前,別急著懊悔前提,最要緊的是冷靜下來,掌握全局,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她頓了頓,又看向秦佩蘭,問道:
“聽叔叔的意思,這話,是阿姨您以前經常說的吧?”
說著,她臉上蕩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懇切地說道:
“我覺得,用在這兒正合適,你們先別急著傷心,也別急著發火,先聽我把話說完,把前因后果都弄明白了,行嗎?”
“等我說完了,如果你們覺得我做得不對,該打該罵,我周柒柒絕無二話!但現在,請你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不卑不亢,老兩口愣了一下,亂哄哄的思緒總算是稍微冷靜了一點。
何婉柔心里暗叫不好!
沒想到周柒柒這么沉得住氣,還懂得用老兩口的話來堵他們的嘴!
她手上按摩的動作不由加重了幾分,有些著急的勸慰道:
“阿姨,您別聽她的!她這是想狡辯!停針這么大的事兒,她事先不商量,事后不解釋,現在被揭穿了才”
“夠了!”
她正說的起勁,沈振邦猛地沉聲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他銳利的目光看向何婉柔,眼神里都是不滿。
看何婉柔咬了咬唇,沒再繼續說下去,他才又轉向周柒柒,說道:
“柒柒,你說,我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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