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振邦沉重地點了點頭,對周柒柒的判斷表示認同,繼續說道:
“是啊,我們就這么帶著舟舟,天南地北地折騰了差不多快一年,火車汽車不知道坐了多少趟,錢也花了不少,可舟舟的情況,還是老樣子,沒啥起色,她本來就受了驚嚇,體質弱,這么來回奔波,更是三天兩頭地生病,你媽她本來就懸著心,又累又急又心疼,身體到底還是扛不住了,也跟著病倒了”
他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對老伴的心疼:
“佩蘭她,自從老大淮山失蹤那會兒,就落下了心絞痛的毛病,后來淮岳和薇薇出事,對她打擊太大,這病就更重,拖到兩年前,實在嚴重得不行了,做了個大手術,才算勉強保住命,但身子骨也徹底垮了,沒辦法,只能長期住進療養院慢慢調養著。”
至于舟舟的治療,當時幾乎走到了死胡同。
后來,還是一位老戰友輾轉打聽到一個消息,說有一位老首長的孩子,情況和舟舟很像,也是受了驚嚇后突然失語,遍尋名醫無效,最后是靠針灸給扎好的。
“這消息,就成了我們最后的指望。”
沈振邦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的嘆息。
于是,不管多難,他們又開始帶著舟舟,堅持做針灸治療。
一周好幾次,雷打不動,一堅持就是好長一段時間。
可效果,卻微乎其微。
“其實我和你媽心里都明白,這所謂的針灸,多半也就是個心理安慰,怕是治不好根兒的。”
沈振邦坦誠道,
“可還能有什么辦法呢?別的路子都試遍了,這是唯一的念想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得咬著牙堅持下去啊”
說到這兒,他特別轉過頭,目光真誠,帶著幾分愧疚地看向周柒柒,說道:
“柒柒,所以當初一聽你擅自給舟舟停了針灸,我和你媽的反應才會那么大,對你說了些重話,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周柒柒連忙搖頭,寬慰道:
“爸,您快別這么說!我一點兒都沒覺得委屈!我當時那么做確實太莽撞了,沒提前問過您和媽,你們反應大,那是心疼舟舟,我完全理解的!而且后來,媽不是很快就跟我道過歉了嘛!”
沈振邦看著兒媳婦這般通情達理,毫不計較的樣子,心里更是感慨又欣慰,忍不住嘆道:
“你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總是這么愿意體諒人”
他那充滿慈愛和贊賞的眼神,讓周柒柒心里暖融融的,又有點酸酸的。
同時,還有點窘迫。
她周柒柒可不是那愿意體諒的人,她可是得理不饒人的那種。
沈振邦頓了頓,調整了一下情緒,話鋒一轉,問道:
“好了,我們家這邊的情況,前前后后,大概就是這么個樣子了,現在,柒柒啊,你跟爸說說,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是怎么把這孩子一點點給帶出來的?”
這些天,老兩口沉浸在和孫女重逢的天倫之樂里,親眼看著舟舟一天比一天開朗,眼神里有了光彩,甚至會主動拉他們的手,還會畫畫表達心情!
這變化簡直是天翻地覆!
他們心里又是高興又是驚奇,早就憋了一肚子疑問了。
“你這丫頭,比那些老軍醫還厲害,是不是你家里,祖上或者親戚里,有當過赤腳大夫的?你爸媽?還是你爺爺奶奶傳了什么秘訣?”
周柒柒趕緊擺手:“沒有沒有”
提到爸媽,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聲音不自覺地輕了下去,帶著一絲淡淡感傷,喃喃道:
“我只是,自己有點經驗罷了”
“嗯?什么?”
她說的聲音太小了,沈振邦沒聽清她后半句含糊的話。
周柒柒猛地回過神,趕緊抬高聲音,用輕松的語氣掩飾過去:
“哦,沒有沒有!我是說,我就是瞎試試,摸著石頭過河,也沒想到能有這么好的效果”
好在沈振邦并未在那個話題上深究。
周柒柒心下稍安,便順著話頭,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為舟舟做的點點滴滴,細細地說給公公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