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遭遇那無法想象,不可名狀的恐怖大敵。
那一戰,打得星河破碎。
他破碎了不朽的身軀,泯滅近乎永恒的神魂。
是主人,在最后關頭,保下他僅有的這一絲殘破意識,還說會有再次相遇那一日。
而他,為了這句話,以這縷殘魂,掙脫了輪回路,墜入了這片名為玄武大陸的世界。
奪舍了這具資質尋常,毫無先天靈性的荒野巨獸軀殼。
若非如此,憑借這凡俗獸軀,他豈能修行到如今堪比散修的境界?
又豈會擁有那些看似滑稽,實則蘊含著一絲本源神通的小把戲。
只可惜,神魂殘缺太甚,這具身體終究桎梏太大。
數萬年蹉跎,也才恢復到這般地步,距離重歸巔峰,遙遙無期。
那位他曾誓死效忠的主人,又是否真的如他隱隱感應到的那樣,以某種方式歸來?
就在這具身體里?在這個名為慕長歌的青年身上?
小黑或者說,麒麟的殘魂,就那么靜靜地坐在樹梢上,望著那扇窗,感受著熟悉又陌生,強大而溫暖的氣息難掩復雜的心緒。
有期待,有敬畏,有迷茫,還有一絲不敢確認的小心翼翼。
他拿起獸腿,又機械地啃了一口,如同嚼蠟。
“無論是否是您,跟著現在的主人,總歸是沒錯的。”
“這條命,再陪您戰一場,又何妨?”
他把那些沉重的記憶甩開,臉上重新擠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只是笑的背后,藏起了一分唯有他懂的亙古忠誠。
三兩口啃完獸腿,拍了拍手,身形一晃,再次化為那只黑不溜秋的小獸,就這樣蜷縮在樹杈上,閉眼假寐。
夜色漸深。
幾個時辰悄然而逝,依舊是黑夜,將近天明。
樹杈上,小黑耳朵動了動,那雙獸瞳,望向遙遠的某個方位。
雖然極其微弱,但靈獸敏銳的直覺,捕捉到一絲極其隱晦,令它很不舒服的魔氣波動。
那波動并非來自天魔門,而是荒無人煙的死亡沙海。
且這魔氣的品質,與尋常魔尊截然不同,更加古老,純粹,帶著一種蠻荒的死寂與冰冷。
小黑四肢繃緊,看了眼靜謐的寢宮,里面的修煉,正值關鍵時刻。
不能打擾主人。
它眼神一凝,身形悄無聲息融入陰影。
眨眼間遠離了神隱宗,深入荒蕪的戈壁。
越靠近那波動源頭,空氣中的死寂與冰冷感越發凝重,腳下的沙石,一并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霜。
終于,在一片巨大的,似被巨斧劈開的峽谷深處,它看到了源頭。
那是一個極其古老,幾乎與巖石融為一體的殘破祭壇。
祭壇中央,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形成一個極不穩定,僅可一人通過的幽暗漩渦。
那精純而冰冷的古老魔氣,自那漩渦中滲透了出來。
祭壇周圍,跪伏著數十名氣息詭異的黑袍魔修。
他們進行著某種古老的儀式,口中念誦著晦澀的魔咒,又將自身的魔元不斷注入祭壇。
“跨界傳送陣?”
小黑心中一驚。
這些魔修的氣息功法,與天魔門迥異,更像是古老的魔道傳承者。
至于區別,可以類似于凡塵中的祭司與武將。
這些黑袍人不擅斗戰,卻能做到其他魔修做不到的事。
幽暗漩渦猛地一震。
一只覆蓋著漆黑鱗片,指甲尖銳的枯瘦魔爪,自漩渦中探了出來。
“恭迎圣族尊者降臨!”
一股遠超渡劫境,令人靈魂顫栗的恐怖魔威就此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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