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聞,臉上笑意緩緩收斂。
這也是自己想不通的地方。
“盧璘在京都,是新政的核心,是陛下的刀。新政推行如火如荼,正是用人之際,陛下卻在這個時候,因為一個‘頂撞君威’的罪名,將他一擼到底,貶來西北。”
肅王緩緩搖頭。
“還讓他練新軍”
“練的又是誰的軍?”
盧璘離開肅王府,一路無。
晚風吹拂,卷起官道上的塵土,帶著西北特有的涼意。
腦海中,九山河沙盤正緩緩旋轉。
代表著肅王府的光點,與代表著城中數個豪族大院的光點,彼此之間有無數條或明或暗的絲線連接,錯綜復雜。
豐谷行,不過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節點。
肅王想借刀殺人。
這一點,從盧璘踏入涼州城開始,便已了然于胸。
以肅王深耕涼州城這么多年,若是想隱瞞一些東西,不想讓自己看到,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可偏偏卻讓自己看到豐谷行的囂張跋扈,聽到側廳的討論。
以及今日見到肅王后,一開始的施壓,到后來的放行,再到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提醒,無一不是在暗示自己,可以放手去做。
肅王想借自己這把的刀,去砍一砍涼州城里那些盤根錯節,連他這個藩王都覺得礙手的地方勢力。
而自己,也正好需要一個立威的契機,一個能將這灘死水徹底攪渾的由頭。
雙方各取所需。
……
回到新軍營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可天色漸晚,營地里非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愈加嘈雜。
“哈哈哈哈!”
副將吳莽一腳踩在木箱上,手里拎著酒葫蘆,對著周圍聚攏的幾個親信大聲道:“我就說嘛!那姓盧的就是個愣頭青!一個被貶的罪臣,還真把自己當成欽差了?敢動豐谷行的人!”
“這下好了,被肅王殿下叫去問罪,不死也得脫層皮!”
說完,吳莽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
“說不定啊,連他那從五品的烏紗帽都保不住,哈哈哈!”
周圍士卒也跟著附和,只是不敢向吳莽這般放肆。
吳莽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盧璘,不代表他們自己也可以。
“唉,還以為來了個能給咱們做主的大人”
“做什么主?得罪了肅王殿下,咱們這新軍營,怕是更沒出頭之日了。”
“是啊,那位盧大人太沖動了,這涼州城,是講規矩的地方嗎?”
整個營地,一片愁云慘淡。
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希望,轉眼就要被掐滅。
李虎站在人群外圍,眉頭緊鎖。
想呵斥吳莽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堵住了。
肅王在涼州城的威勢,比陛下的名頭還好用,無人敢于直視。
盧大人此去,確實是兇多吉少。
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邁步走進了營門。
身影筆直,神色從容,身后跟著兩名隨從,同樣步伐沉穩。
吳莽見到來人,笑聲戛然而止。
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滿臉笑意走進來的盧璘。
周圍所有附和地、嘆氣的、看熱鬧的士卒,也在同一時間安靜下來。
整個營地,落針可聞。
盧璘掃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在還保持著踩箱子姿勢的吳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剛才,是誰說本官的烏紗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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