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桂從慈寧宮出來,腳步匆匆。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一段,突然站定,回首看向身后莊嚴高聳的慈寧宮,心中隱約覺得不對。
剛才去了慈寧宮,太后身旁的嬤嬤叫她
自始至終,金桂都沒見到太后,只從嬤嬤那邊得了指令。
金桂心中發虛,回憶起剛才嬤嬤與她說的事情,她只覺得初春尚寒的天氣里,自己的后背已經出了層冷汗。
她連忙回到坤寧宮,想找皇后娘娘商議。
然而皇后娘娘頭痛不止,正在正殿里被太醫醫治,別說商議了,就連面都見不上。
皇后身旁伺候的宮人出來回稟她,說該做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經囑咐過她,讓她先去辦事,不必再見。
主子的命令便是一切,金桂沒有質疑的權利。
她回到自己的休息處,表情發怔地坐在圓桌旁,盯著遠處的虛空發呆。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宮人進來,打簾的聲音似是將金桂驚醒。
對方看到金桂臉色煞白的模樣,關心問道:“你這丫頭,青天白日的怎么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金桂囁嚅半晌,隨便找了個借口。
等宮人重新離開,金桂目光發直地去了一旁箱籠,掏出了個繡著金色桂花的手帕,她在手帕里包上足量的銀兩,攥在手里盯著那手帕包著的銀兩再次發起呆來。
如果她猜錯的話,那自然是極好的。
可她如果沒猜錯
金桂握著手里沉甸甸的銀子,覺得這樣太過直接,又找了包袱裝了幾件衣服,然后將這帕子包著的銀子藏在了衣服里面。
做完這一切后,金桂拎著包袱,探頭探腦地確認沒人注意,便小步離開了坤寧宮。
在她身后,是因皇后舊疾忙碌一片的坤寧宮,聲音嘈雜,來來往往的人均是神色焦急。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悄悄離開的金桂。
——
同一日,萬芳苑。
清晨的光穿透雕花的窗欞,照進了蘭香館的內室。
層層疊疊的帷帳被淑兒勾起,在她身后有魚貫而入的伺候的宮人,分別捧著帝妃所需的衣物用品,前來榻前伺候。
春光熹微,映得室內一片明亮。
昨日胡鬧許久,幸好是在暖泉旁,胡鬧后在暖泉洗凈又以暖泉之熱緩解身體的困乏。
水仙擁著錦被,稍微感受了下,確認身子并無任何酸痛,才揉了揉眼睛打算起來。
昭衡帝不顧往來的宮人,側首看到水仙慵懶嬌媚的模樣,心中不免一陣激蕩,不顧水仙的羞怯,將人攬在懷里親了又親。
淑兒為首的宮人連忙轉過頭去,面壁的面壁,還未進來的也停下腳步。
水仙可受不了男人突然的孟浪,一向冷靜自持的昭衡帝,何時竟然變得如此恣意了?
她用柔軟的手心輕推著他的肩膀,待他退開后,水仙無聲地瞥了他一眼,染著水光的眸子里帶了絲怨懟。
昭衡帝還因昨晚的事情興奮,見她害羞,只覺得她十分可愛。
明明昨夜在他面前大膽至極,可在眾宮人面前,又羞怯不已。
他強耐住,才沒繼續鬧她。
水仙簡單披了件衣服,用侍女端來的水凈面洗漱后,便起身為昭衡帝更衣。
她深知男人的劣根性為何,讓宮人將東西放在一旁就遣了她們出去。
這反倒助長了室內緋色,本就費時費力的更衣因男人的不配合和胡鬧,平白增添了許多時間。
就在內室的溫度逐漸增高,水仙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因為她懷著雙胎,昭衡帝定然要拉著她再來一場的時候。
馮順祥在簾子外發出了聲音,“皇上,西北來了急報。”
昭衡帝臉上的笑意一收,站直了身子,任由水仙為他束上金鑲玉的腰帶,才俯身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朕無法陪你用早膳了,最近你連日操勞,多用些補身的佳品,有些事也別太累到自己。”
水仙將散落的青絲攏到一旁,福身恭送昭衡帝,“臣妾知道了臣妾恭送皇上。”
男人大步離開了內室,他的云紋金龍長靴與青磚敲擊發出沉重的聲響。
隨著昭衡帝掀簾離開,水仙深深地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就去了旁邊撐開了雕花窗。
她似是想讓內室通氣換風,撐開了窗子便不再理會,而是獨自一人坐在妝臺前梳妝。
淑兒進來想要伺候她,卻看到水仙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瓣前面。
前者頓時明白了什么,將內室與外間之間的簾子扯落,并叫外面伺候的人先不必進來。
水仙坐在妝臺前,拿起玉梳極慢地梳著,心神卻落在窗外正離開蘭香館的馮順祥以及昭衡帝的身上。
她隱隱聽見馮順祥那特有的尖細聲音,雖然極力壓低,但還是順著窗戶縫飄進來了些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