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輕抿唇角，目光堅定：“喬磊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數。高方良想要政績，我想要許可證，大家各取所需罷了。”她轉身對戴志遠說：“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公司后面的那塊荒租賃手續辦好。”

戴志遠摩挲著下巴，“這塊地屬于集體所有，按程序得開村民代表大會表決。不過這塊地是荒地，按照誰開發誰優先享用的原則，應該是沒問題的。”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算計，“不過最近鄰村的王莊在搞土地流轉，每畝租金比咱們這兒高兩成。要是村民知道外頭價碼，怕是要坐地起價。當然那是耕地，與荒地是不一樣的。”

喬磊皺起眉頭，心里想到：“這些年村里財政緊張，沒什么收入，戴志遠用錢很不方便，難道戴志遠借這個機會，想敲一筆？……”

喬磊說：“明月建這個廠房時，還是學校的舊址。我們租給明月，也沒人說什么，我看不用開什么村民大會，還按照以前那樣辦。”

“喬村長，人心隔肚皮。那時明月是白手起家，沒人眼紅，現在明月的公司做得這么大，家里什么都有了，在村民的眼里是有權有勢又有錢，很多人都眼紅，如果還像上次那樣，我們倆個人做出決定，把那塊地租給明月，村民們肯定會出來反對的，到時候鬧到鎮上，反而不好弄。”

戴志遠說完，掏出煙盒又想起明月在哺乳期，隨手把煙轉了個方向捏在指間，接著說：“喬村長，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去年修機耕路，就有幾戶釘子戶為了補償款鬧到鎮里。”他轉向明月，“你要是信得過我，明天我就召開村民大會，先把輿論穩住。”

明月知道，戴志遠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她還是覺得，戴志遠的話有點夸張，公司后面的那塊地荒了幾十年了，一直也沒人管沒人問，現在自己要用了，就會有那么多人出來反對？戴志遠這樣說，無非是多要點租金罷了，誰都知道，村里的收入，就是戴志遠的小金庫，每年承包出去的魚塘，荒地，承包金到村里，除了中秋春節。送點慰問品給五保戶，困難戶，軍屬，余下的大部分被戴志遠用掉了，要不他玩女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哪來的錢？

明月想到這里，還是感激地點點頭：“那就麻煩戴書記了。對了，租金方面……”她翻開筆記本，“我打算按每畝每年五百的標準，租期二十年，一次性付清前五年的款項。”

戴志遠沒想到那片荒地明月能給五百塊錢一畝，真是財大氣粗，平時，倒貼五百一畝，不一定有人要。他在心里一算，后面的那塊地大約二十畝，一年就是一萬塊錢，五年就是五萬，村里又有收入了。

喬磊聽明月這么說。也不好再說什么，喬磊知道，明升公司后面是塊荒地，里面全是大小不等的石塊，沒法種莊稼，就是清理里面的石塊，也要花一大筆錢，

戴志遠挑眉：“大手筆啊！不過這樣也好，壯大了集體經濟，先給村民吃顆定心丸。”他忽然壓低聲音，“聽說高方良的表弟在縣里搞工程？你建廠免不了要大興土木，要不要我……咱們投桃報李，拉拉關系。”

“不用。”明月果斷搖頭，“我現在還沒想好建什么樣的廠房。就是想好了，也會聯系了市里的建筑公司，所有工程公開招標。高方良要是想插手，就要拿出資質證書――桃膠膏車間對施工要求極高，可不是誰都能接的活兒。”

喬磊忍不住贊嘆：“明月，你現在想法，比以前成熟多了”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曹玉娟風風火火闖進來，懷里還抱著哭鬧的念念。“可算找到你們了！”她把孩子往明月懷里一塞，“這丫頭非要找媽媽，我哄了半小時都沒用。”

明月心疼地摟住女兒，輕拍后背哄著。戴志遠見狀起身：“那我們先聊到這兒，明天一早我就去村委會安排。”喬磊也跟著站起來，和明月告辭。

等人走后，曹玉娟看著明月，狐疑道：“你真要建廠？高方良那老狐貍能有這么好心幫我們的忙？”

“他圖政績，我圖發展，暫時算是利益共同體。”明月給念念擦了擦眼淚，給念念喂奶。

曹玉娟眼睛一亮，看著明月那潔白豐滿的乳房，笑著說：“明月，這么大啊，我都想摸一把。”

“想男人想瘋了吧，你又不是沒奶過孩子，哺乳期糧袋子大點不是很正常啊？”

“你打算喂到什么時候？”

“兩歲吧。”

“明月，你就不怕身材變形，再說了，你離婚了，就不考慮再嫁？”

“嫁什么嫁，公司，孩子的事都忙不過來，再找個男人來添亂啊？”

曹玉娟想到了自己，劉天琦去世已經大半年了，明月雖然離婚了，但孩子的爸爸還在，隨時可以讓孩子去見爸爸，而自己的女兒婷婷卻永遠見不到爸爸了。不禁有點傷感。

夜色漸濃，明月抱著熟睡的念念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公司后院那片荒草地。月光下，雜草隨風起伏，仿佛已經化作整齊排列的廠房。她下意識的摸出手機，準備給遠在南京的志生發條信息：“我要建桃膠膏廠了，等產品上市，第一個給你寄樣品。”信息剛打出來，明月陡然想起這事與志生沒什么關系了，又把文字刪除。

她深吸一口氣。前路或許布滿荊棘，但比起過去所受的委屈，真的不算什么，現在自己手里資金充足，如今哪怕步步驚心，至少每一步都走得踏實。窗外，一只夜梟振翅掠過，驚起幾片落葉，卻驚不破這方即將蘇醒的土地下，暗潮涌動的勃勃生機。

第二天一早，戴志遠召集村民開會，現在村里已經沒什么人了，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沒出去的基本上都在明月的公司打工，所以來的人都是一些留守的老人，稀稀拉拉的幾十個人，戴志遠首先給參加開會的老人，無論男女，每人發一包煙，然后敲了敲桌子，說道：今天召集大家來開會，主要是討論一下村集體土地出租的事情。

老人們似乎并不在意戴志遠說什么，抽著煙在小聲的議論著，聊著天，有的還希望會快點結束，好去打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