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來的不是誰,正是始作俑者,溫夫人。
見了她,閬采甯一把抱起沉沉睡去的女兒,如同護崽的母獸,看著溫夫人眼神里充滿了后怕與不容侵犯的警惕,以及怨恨。
就是她,險些叫自己母女分離,永生不得見!
溫夫人看到她這眼神,心頭一突,有些惱怒,更有心虛,臉上帶著尷尬與懊悔,小聲問道:“煜兒他娘,雪朵兒怎么樣了?沒嚇著吧?讓祖母看看……”
“出去!”閬采甯眼中怒火燃燒,聲音唯恐嚇到熟睡的女兒而壓得極低,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絕,冷冷地道:“你沒有資格看她!枉你還是她祖母,竟趁我不在家,強行帶她到這里來,遭了此番大罪。也就是我兒命好,得遇貴人,逃過一劫。若不然,但凡雪朵兒今日有半點閃失,我與你、與溫悅,還有盧家都沒完!”
溫夫人被兒媳這般疾厲色地呵斥,臉上頓時掛不住了,又是羞臊又是委屈,辯解道:“我,我也是為了你大姐。從前悅兒對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她本是烏京四艷之一,可如今卻變成這個瘋癲的樣子,我這當娘的心都要碎了。我就想著……想著或許有個孩子在她身邊,她能好起來。我哪知道她會突然……雪朵是我親孫女,難道我做祖母的真會害她不成?”
“你還狡辯?”閬采甯氣得渾身發抖:“她失去骨肉已然神智不清,你怎敢拿我的孩兒去冒險?你的女兒是心頭肉,我的女兒就不是了嗎?!雪朵兒才多大,她才剛滿三個多月,差點就……嗚嗚。”
她越說越激動,也越后怕,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溫夫人被堵得啞口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得看向一旁的閬九川,悻悻地上前道:“今日幸得親家姨妹在,多謝你出手,才沒叫悅兒鑄成大錯,沒叫我們雪朵兒受傷。”
閬九川淡淡地掃她一眼,聲音不大,卻像冰冷的針尖刺入溫夫人的耳膜:“溫夫人愛女之心,著實令人‘感動’,只是你這母愛,未免太過自私狠辣,令人不敢茍同。拿她人骨肉作良藥治女,你怎知這良藥會否成毒藥?好比現在,她神智不清,心智迷亂,作出摔孩子的動作,哪怕她是因為瘋癲如魔才如此,但她若清醒,想起今日種種,你叫她情何以堪?此后又該如何面對弟弟弟媳還有侄女?何為沒鑄成大錯?她作出這事,便已錯了,而她的錯,是你親手弄成的。”
“今日若非我恰巧在場,盧府便要再添一樁嬰孩夭折,且是人為的驚天慘案。屆時,你是能替您女兒頂罪呢,還是覺得用一條無辜性命換您女兒片刻清醒,十分值得?抑或是區區一個嫡親孫女,便是折損,也及不上你女兒的半根頭發絲?而你兒子,也不會更不敢對你有一點怪罪之意?”
閬九川這話可謂毒舌至極,毫不留情面!
溫夫人被擠兌得胸口劇烈起伏,臉漲得通紅,有心想要反駁幾句,她一把年紀,還沒試過被一個小輩指責得要找地縫鉆呢?
可她一接觸到閬九川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眸子,再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和手段,而自己也確實心虛,站不住理,那點怒氣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暗自咬牙生悶氣,幽怨地看向閬采甯。
你就讓你娘家妹妹這樣折辱婆婆?
閬采甯管她去死,看她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汁。
溫夫人有些下不來臺,又不敢招惹,只能訕訕地道:“現在雪朵沒事就好,她有貴人相助,是個命好的。”
她說完,轉身就要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