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不退后,愿提三尺劍,殉國自我而始。
將士一往無前,死不旋踵。
有這樣的統帥領著這樣的士卒,誰敢輕視?就連大漢丞相都頗為滿意。
君不見馮永所領的軍中,有許多是與大漢軍制是不太一樣的,但丞相卻是一字未提。
只是萬萬讓人沒想到是,馮永居然在公共場合,第一個對自己麾下士卒表達了不滿意,甚至刻意要讓他們丟臉。
但也只有馮永有資格對他們這般指手畫腳。
不然即便是換作親自訓練出陌刀隊的張嶷,也只能是沉默不語,同時他在心里想道:君侯對士卒要求之嚴,實是世間罕見。
這時,臺下的角抵已經分出了勝負。
雖然劉渾有勇力,但在體型龐大又是專攻近身搏斗的撼山婦面前,沒有兵器在手的劉渾也只能是屢次被掀翻在地。
這一回,倒是沒有人發出噓聲,畢竟面對一個分不清男女的肉山,誰都會覺得壓力山大。
待張嶷宣布出結果后,馮永站起來,走到高臺的最前面,靜靜地站在那里,神色冷峻無比。
然后就有女侍衛抬上來一個巨大的喇叭。
很明顯,部曲經此過這次比試,連抬個喇叭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只待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如同雕塑一般的馮君侯這才指著下邊,突然大罵了一聲,“廢物!過兩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馮永的嗓門,真要放開了喊,本來就不低,罵人的話再經過喇叭的擴大,嗡嗡作響,如同暴雷一般。
這一聲罵得所有部曲都低下頭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倒是劉渾看著肉山離開的方向,眼中忽明忽暗。
上頭的馮永又指了指那些過來看熱鬧的士卒,“你們也一樣!最開始的時候,噓人家的是不是你們?嗯?有本事你們上場試試?”
于是原本只是過來看熱鬧的士卒禍從天降,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最后連過來看熱鬧的羌胡也沒能逃過,“還
有你們,我護羌校尉的軍中不養閑人,你們若是想要加入,那就最好拿出真本事來!”
部族若是能成為護羌校尉軍中的兵源,那自然就是能受到最好的待遇,免稅賦那就是最基本的。
若是能立下功勞,或者是被馮君侯看重,只要在羊毛毛料這方面稍微傾斜那么一點點,就足夠族里吃個肚兒圓。
更別說什么茶啊糖啊這些稀罕貨色。
能前來觀看的羌胡頭目,基本都是被護羌校尉認可的部族頭目,如今他們想起那一堆肉山,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護羌校尉軍中,究竟什么樣的勇士,才算是合格?
馮君侯在高臺上,口沫橫飛地噴了一通,直到口干舌燥,這才停了下來,氣哼哼地轉身走了。
獨留場下數千人不敢動彈。
待到了夜里,馮校尉親自泡了一杯蜂蜜,把它捧到正坐在桌前。
然后再躡手躡腳地走到正坐在梳妝臺前梳頭的關從事向后,諂媚地說道,“細君,把蜜水喝了再睡吧?”
哪還有白日里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關姬“嗯”了一聲,放下梳子,走到桌前,把桌上正好入口的溫蜜水喝下去。
馮校尉又跟了過來,雙手搭在關姬的肩膀,開始幫忙按摩起來,“細君今日當真是辛苦了。”
“倒也算不上辛苦,不過是下場指揮了一場罷了,當時妾又沒親自動手。”
關姬只覺得肩膀上的雙手力度正好,讓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要不說細君厲害呢?那劉渾也算是一員勇將了,沒想到細君還沒親自動手,就能把他打敗了。”
馮永湊上去說道,“細君今日的軍陣,看起來很不一般呢。”
“這是……嗯,煩請阿郎的手往這邊按按。”
關姬示意了一下。
“是這里嗎?”
“對。”
“細君方才想要說什么?”
“妾想說,這是叔母教的啊。”
馮永一聽,心頭一喜,心道果不出我所料,“那這軍陣叫什么?”
“阿郎,這個位置用力些。”
“好好。”
馮永連忙賣力地按摩起來。
“這個軍陣啊,就叫八陣圖。”
關姬舒服地瞇起了眼,嘴里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馮土鱉差點喜翻了心,手頭竟是停了下來,“想不到丞相夫人竟然也會這八陣圖,還教給了細君?”
“這有什么啊?丞相推演這八陣圖的時候,叔母可是也幫了不少忙呢,阿郎怎的不按了?”
關姬看起來很是享受馮永給她按摩。
黃月英牛逼!
“好,好,按,按!”馮永手上繼續用力,腦袋又湊過去,悄聲問道,“那這八陣圖,細君可是學成了?”
“哪有那么容易?這八陣圖中的士卒越多,軍令就越是繁瑣。妾如今也就是學了點皮毛,最多也就是能指揮兩千兩人演練這個軍陣。”
“再多就不行了,一旦指揮不過來,陣內流轉不靈,反倒不美。”
所以我一開始就說了,在隴西的時候,諸葛老妖指揮幾萬人組成八陣圖,那不是十六線程的操作能力是什么?
“指揮不過來可以學嘛!”馮永坐到關姬身邊,鼓動道,“如今護羌校尉可有名額萬人,細君可是護羌從事呢,盡管拿他們練手就是。”
想想以后,老子領著萬人組個八陣圖,陣眼有夫妻兩人,一人當木偶,只管看就行,一人當實際指揮者。
什么張a郭淮,我會怕你們?
關姬看了一眼馮永,突然忍不住地“噗嗤”一笑,然后又樂得前俯后仰,“我說今夜阿郎怎么這般反常,原來是想讓妾教你軍陣?”
笑了好一會,關姬這才握住馮永的手。
“阿郎既有所求,只管說出來就是,又何須這般拐著彎說話?你我夫妻一體,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馮永“嘖”了一聲,“教什么教?我還需要細君教我?丞相當初也想要教我呢,只是我沒學而已。”
“能得丞相親自教阿郎,那是多少求都求不來的事情,阿郎怎么就不學呢?”
關姬臉上露出惋惜無比的神色。
馮永長嘆一聲,幽幽地說道,“八陣圖太復雜了,我學不會啊!”
“噗!哈哈哈……”
“莫得笑!再笑我就不客氣了!”
馮君侯惱羞成怒,”我有一事欲與細君商量。“
“好好,妾不笑,阿郎請說。”
”我有一個冬日作訓計劃。“
”啥計劃?“
關姬撫了撫胸口,然后抬頭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馮永,臉上又是憋不住露出笑意,最后竟是笑抽著趴到桌上。
“反了你!”
“阿郎,阿郎,我知錯了!呀,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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