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愣了一愣。
孟婆急問:
“什么復活?”
她追問:
“集齊鎮魔司的招牌,可以令厲鬼復活?”
張傳世宛如瞬間老了十歲,臉色臘黃,眼神暗淡,搖了搖頭:
“我也只是聽說,說是收集完招牌,拼合厲鬼后,可以重鑄身軀,有秘法可以借鬼重生。”
他這話一說完,孟婆怦然心動:
“鬼也能重生嗎?”
“孟婆!”
趙福生加重音量,喝喊了一聲孟婆的名字。
孟婆關心則亂,一聽鎮魔司的匾額的厲鬼法則竟有如此逆天的能力,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沈藝殊已經成為她的心魔,令她變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存在。
人性與鬼性在孟婆身體內并存,要是能有辦法令沈藝殊厲鬼復蘇,說不定孟婆還真會因此去拼命努力的。
‘借鬼重生’一事太令人心動了。
鬼的力量強大且無敵,如果能以人的清醒意識控制這樣的力量,豈不是無敵的存在了?
趙福生初時聽到這話也心中一跳。
但她有封神榜在,‘借鬼重生’對她的誘惑便不如對孟婆等人那樣大了。
她很快冷靜了下來,看向張傳世。
張傳世說完這話之后,眼神哀凄,嘴角邊卻流露出一絲冷笑,仿佛孟婆等人的反應盡在他預料之中。
趙福生想起封神榜的提醒:未知存在法則標記。
張傳世所提及的力量再是逆天,令人心動,可這股力量所屬的仍然是鬼。
與鬼打交道,仍要小心謹慎,否則一不小心便會被鬼殺死。
她一冷靜下來,便覺得這件事情并非像張傳世所說那樣簡單的。
孟婆受她一喝斥,動作一頓,可眼中卻流露出急色:
“大人,如果鬼能重生,那我的女兒——”
“孟婆,人死不能復生。”
趙福生嘆了口氣,說道:
“人死的那一刻,意識就已經消散,就算是能借鬼重鑄身體,那這具身體與行尸走肉、與鬼有什么區別呢?”
面對這樣的‘重生’誘惑,她展現出非凡的定力。
這話音一落,張傳世怔了一下,接著定定的看向趙福生,嘴唇動了動,眼中逐漸流露出動容。
“可是——”孟婆正欲說話,趙福生的目光從她臉上轉移到陳多子身上。
陳多子也受了誘惑。
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盧珠兒,如果真有這樣的厲鬼法則,要是能讓盧珠兒復活,那可再好不過。
只是孟婆都受斥責了,她一時間不敢開口。
蒯滿周的眼神也閃了閃。
劉義真、范氏兄弟等人都沉默。
這樣的法則對他們來說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劉義真想到了劉化成,范氏兄弟則想要利用這樣的厲鬼力量保命。
趙福生搖了搖頭:
“你們可想清楚了,鎮魔司的匾額本身就是鬼,是被分解的厲鬼,真有這么強大的力量,它自己就復活了,輪得到掌控它的人嗎?”
她這話倒比苦口婆心的勸說效果要好得多。
萬安縣眾人一路跟隨她走來,經歷也不算少,大家不是蠢貨,一聽這話,細細一想確實很有道理——鬼要是有能死人復活的作用,它豈不是第一個就先復活?
這樣一想,大家發熱的頭腦立時冷卻。
‘唉。’孟婆遺憾的嘆了一聲:
“大人這話說得不錯,是我昏頭了。”
“不止是這樣。”趙福生嚴厲道:
“咱們辦案原本只求平定禍患,一旦有了目的,那便難以自控。”
她看向張傳世:
“紙人張行事極端詭厲,手段殘忍。”她毫不客氣道:
“我當日馭鬼后與他見過一面,此人雖說仍能與人交談,作為人的意識還在,但他家中人皮堆積如山,屋里豢養尸奴,一進院子,聞到的就是尸臭。”
她目光冷然:
“我當時就知道,這廝不知殺害了我萬安縣中多少無辜平民,才能有此成果!”
因他擅長制造鬼燈,鬼燈作用無窮,縣內往年馭鬼令司因此竟將他供為座上客,面對這樣的百姓中的一害,不止不加以鏟除,反倒對他多有庇護。
“我看這樣的人看似活著,實則與鬼無異,形同毒瘤!”她聲音鏗鏘有力,張傳世如遭五雷轟頂,聽聞這話,呆立原處。
“老張的消息來源于他,是真是假尚未能得知。”
紙人張此人狡猾多計,行事老謀深算。
沈藝殊失蹤一事、孫府鬼禍及戲班、劉化成全與他脫不了干系。
細想之下,這些可怕的大鬼案之間似是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背后像是有一只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趙福生越發警惕:
“這被分解的匾額的厲鬼法則,所知者絕對不止我們,就算一般郡、縣馭鬼的將領令司不知道,帝京之中的金將級人物定然是有人清楚內情的,為什么他們不收集這些匾額呢?”
她的話令得本來頭腦發熱的孟婆等人一下又更冷靜許多,眾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其中必定有詐!
說到此處,趙福生看眾人神情已經隱隱見警惕,便知道自己的話是被眾人聽進了心中。
她心中的弦緊繃,再道:
“不過防備之余,既然知道了鎮魔司的匾額用處,大家各有心愿,傳這樣,信一半也是無妨的。”
她深諳人的欲望絕不能一味壓抑,有時適度的欲望與目標,反倒更能激發眾人拼博向前的動力,因此她話鋒一轉:
“咱們便如常憑實際情況收集匾額,將來若能收集得到,在可控制的范圍內,大家的心愿是都可以依次試一試的。”
她說完,眾人冷靜下來,覺得這個方法最是穩妥可行,也都點了點頭。
孟婆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人說得對,是我操之過急——”
沈藝殊已經死了多年,早就厲鬼復蘇,她有時間去等這樣一個機會。
有目標總比沒有目標好,孟婆的眼睛明亮,竟比先前多了幾分人氣。
劉義真也應了一聲:
“這樣最好,我們齊心協力,機會總比紙人張大些。”
張傳世也不由自主的點頭。
一場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危機消彌于無形。
趙福生沒好氣的看了張傳世一眼。
雖說問題是自己提出的,但這老小子說出口的話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竟險些令鎮魔司的人分心,實在是讓她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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