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這個事不好搞嘍。”劉義真搖了搖頭,嘆了一句。
眾人表情凝重,都知道朱光嶺若是承受香火的后果——厲鬼一旦受百姓香火供奉,便如虎添翼,會轉向鬼神。
雖說一般承受香火的鬼神(如同喬越生)無法與正統受敕封之后的正神相比,但也遠比一般的厲鬼兇悍許多,一旦厲鬼爆發,便會導致十分嚴重的鬼禍。
眾人心中沉甸甸的。
孟婆咬緊了牙關,沉聲道:
“大不了與他拼命。”
“拼命倒用不著——”趙福生搖了搖頭。
她如今共有324232功德值,開啟下一格封神榜的神位綽綽有余。
若是情況危急,倒是可以先想辦法將朱光嶺敕封,之后再想辦法攢功德值就是。
但趙福生懷疑情況沒這么簡單。
上陽郡的鬼禍復雜得很。
她心中有幾個疑問。
其一:自44年前,臧雄山鎮守上陽郡之后,上陽郡鎮魔司便以平均兩年左右的速度更換鎮鬼的將領。
據各方線索推斷,這些將領實力不弱,幾乎都是銀將級以上,馭使的厲鬼也至少達到了禍級。
這些將領最終死在上陽郡中,沒有人能活著從此地走出去,他們死后,這些馭鬼大將馭使的厲鬼去了哪里?
其二:趙福生先前遇到的人皮厲鬼。
人皮厲鬼出現時,封神榜的提示是‘劫級厲鬼出現’。
封神榜的提示絕不可能出錯,人皮厲鬼的等階無庸置疑。
可是在之后與鬼打交道的過程中,趙福生卻發現人皮厲鬼并非劫級厲鬼本身。
從一張人皮厲鬼被困后,隨即另一個人皮厲鬼現世,她便可以斷定上陽郡內絕不止是一個人皮厲鬼。
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復制了門神的力量,與二門神合體,在極短時間內消滅了合體的兩個人皮厲鬼,說不定后面還會有第三個人皮厲鬼現世。
這人皮厲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三:朱光嶺。
從先前的情況看,朱光嶺已經厲鬼復蘇,但他好像極得人心。
最重要的,封神榜對他的評測品階為:劫級。
這也意味著朱光嶺在之前召集上陽郡治下38縣的鎮魔司馭鬼者、縣令入郡的過程中,將這些人一一標記,借這些人的走動傳播厲鬼法則,收割了不少無辜百姓性命,用以供奉厲鬼。
此人殺人如麻,身上血債累累,負系著文興縣等諸縣百姓性命,卻在上陽郡的上三坊中被人視為神明,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趙福生心念疾轉間,臉上不動聲色,又看向劉業全:
“朱光嶺的腳印就是一種鬼印。”
“對。”劉業全痛快的承認:
“馭鬼者的鬼印不就是借鬼標記嗎?朱大人走過的地方留下腳印,也是他老人家打下的鬼印之一。”
他說:
“咱們上三坊中,白日一切如常,晚上開始下雨,不過咱們上三坊的人叫這為好雨、及時雨。”
趙福生問:
“這話是怎么說的?”
“因為日夜恢復正常后,一入夜間,便會有鬼出沒——”劉業全淡淡的道:
“像剛剛那樣的鬼,大人看到過了吧?”
劉義真失聲問道:
“剛剛那樣的鬼竟然時常都會出來?”
他鎮守鬼物多年,對厲鬼的煞氣也很了解,人皮厲鬼實在兇悍,尋常馭鬼者難以匹敵。
“幾乎每晚都有鬼出來巡視。”
劉業全點頭:
“這個時候,如果沒有鬼印、鬼雨的庇護,我們上三坊的人都得死。”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便明白上三坊的人對朱光嶺敬若神明的緣故了。
武少春皺著眉:
“你們上三坊倒是受庇護了,可是上陽郡治下可死了不少人。”
他是個聰明人,話說到這里,許多事情便已經清楚了,武少春道:
“大人,這朱光嶺罪大惡極!”
“這朱光嶺當日召集38縣人,分明是有意作惡,他屠戮無辜百姓性命,以數以萬計的生命為獻祭,用以豢養他馭使的厲鬼。”
武少春越說越是憤恚。
他的本性不壞,母親又是死于鬼禍,對鬼禍更是無法容忍——尤其是像朱光嶺這樣人為制造的鬼禍,他更是看不慣。
“話也不能這樣說。”興許是趙福生笑意吟吟,看著并不兇悍的緣故,也有可能是朱光嶺對上三坊的人格外照顧,養大了劉業全的膽子。
他此時聽武少春說話,竟敢在明知武少春是馭鬼者的情況下,還壯著膽子小聲的反駁:
“上陽郡的鬼多,要想鎮住厲鬼,不使方兒可不行。”
“什么?!”
他這話令得趙福生面色微變,“這樣的事情,你們竟然也知曉?”
劉業全目光閃爍:
“大人是指哪件事?”
趙福生目光冷了下去,向范必死使了個眼色,范必死一個箭步上前,掄起胳膊便往他臉上抽打下去,直打得他唇裂齒搖,血噴得滿臉都是,倒在地上久久無法起身。
這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令得定安樓內看熱鬧的普通人面露畏怯。
直到這會兒,眾人終于意識到面前這是一群馭鬼者。
不要說只是打人,就是殺了人,也無處喊冤去。
“大人面前,少耍你的小機靈,誰給你膽子敢跟咱們頂嘴?”范必死冷笑。
他一掌打出,雖說打的是生人,可掌心上的厲鬼之影卻有復蘇的架勢。
一種想要殺人的嗜血沖動涌上他心頭,他搓著掌心控制自己的煞氣:
“不知死活的東西。”
劉掌柜耳朵‘嗡嗡’,好半晌后,身體才后知后覺的感受到疼痛。
他的身體抖個不停,但范必死這一巴掌也將他打醒,讓他意識到面前的是一群馭鬼者,并非平日可以與他談笑風聲的普通人。
“是我錯了,一時得意忘形。”他跪在地上認錯。
趙福生沉著臉:
“朱光嶺想要借人命晉升厲鬼的事,你們如何得知?”
“前年的時候,38縣覲見大人,有些知縣老爺就住咱們店里。”劉業全這下老實了,問一句便答一句。
趙福生的臉色陰晴不定。
她一時失去了問話的興致。
38縣的百姓性命,就為了保住上陽郡——這聽起來真是匪夷所思,讓她不能理解朱光嶺這樣做背后的用意。
“為什么?”
趙福生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滿腹疑惑化為了一句簡單的疑問。
她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但在場眾人卻都明白她話中之意。
劉業全不敢去捂腫脹的臉,聽聞這話,既是納悶,又是不解,還夾雜著害怕,小心翼翼的答道:
“因為上陽郡的鬼禍厲害,朱大人最初是受制的,如果不晉升鬼神,上陽郡的情況就要失控,朱大人這樣做可是在救人啊——”
他說完,又覺得委屈:
“趙大人,上陽郡數萬百姓性命啊。”
“你少他娘的胡扯。”丁大同‘啐’了一聲,“上陽郡是有百姓數萬眾,但是其他坊的人一樣在死。”
眾人從文興縣前往金縣的途中,遇到的常金水便是死于上陽郡朱光嶺之手。
“可是——”劉業全還想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