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皇子本身無意,他們身后的母族、那些嗅著味道依附上來的朝臣,也會為了從龍之功,主動結成派系,互相傾軋,爭權奪利。”
“最終動搖的,是大周的江山!”
他走過的血路,不想讓他的繼承人再走一遍。
等度過了皇貴妃的考察期,念念便是他的皇后,阿煦也會成為名正順的嫡子。
他要為阿煦掃清一切障礙,杜絕所有潛在的風險。
皇子越多,阿煦將來作為最矚目的嫡子,遭遇的明槍暗箭就越多!
他不能冒這個險。
他要留給阿煦的,是清明的朝堂,穩固的江山。而不是一個兄弟鬩墻、黨爭不斷的爛攤子。
李常德早已聽得目瞪口呆,冷汗浸透了內衫。
雖然陛下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可他打小就伺候陛下,怎么可能聽不出陛下的弦外之音。
原來陛下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皇貴妃娘娘和四皇子!
李常德此刻才真正明白,陛下此舉并非一時沖動,而是有多重深遠的布局。
這其中的冷酷、理智和深謀遠慮,遠超他一個大太監的想象。
但李常德心中,依舊有無盡的擔憂。
他深知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何等僭越,每一個字都可能引來帝王的雷霆之怒!
但看著陛下如今子嗣凋零的境況,想著江山社稷的未來,他這顆心終究是放不下。
李常德忽然跪下,額頭沁出了冷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伏得更低,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陛下,請恕奴才萬死!”
“奴才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若語有失,污了圣聽,求陛下治罪奴才!”
南宮玄羽淡漠地望著他:“說。”
李常德停頓了一下,仿佛積累著勇氣,才繼續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地說道:“陛下深謀遠慮,杜絕兄弟鬩墻之禍,奴才心下欽佩萬分。”
“只是……只是奴才斗膽妄,這皇室子嗣,猶如參天大樹的根系……”
他不敢直接說帝王子嗣太少,只能極盡委婉:“根系的數目,雖非越多越好,然……然天地造化無常,將來之事,誰又能全然預料?”
“若僅依仗一兩根主脈,萬一……萬一將來主脈有所、有所波折,或是天不遂人愿,未能長成預期那般棟梁之材……”
“那這偌大的江山社稷,千秋萬代的基業……又該托付于何人啊?”
李常德的聲音里,帶上了真實的焦慮和哽咽:“奴才并非質疑皇子天資。四皇子聰慧仁孝,乃天日之表!”
“可……可陛下,奴才見過太多世事難料,只是……只是怕啊……”
“怕萬一有絲毫閃失,陛下畢生心血,祖宗基業豈非……豈非……”
他終于顫抖著,說出了內心的擔憂,隨即重重以頭觸地,不敢抬起:“奴才該死!奴才妄議天家,罪該萬死!”
“可奴才這顆心,實在是為陛下,為大周的天下,懸得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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