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抱著那個小包袱,仿佛抱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藥包。
他慌亂的看著四周,忽然將包袱塞進板車里:“小云,咱們收攤,快些回家。”
這東西太過珍貴,不趕緊走怕是會惹來禍端,可若是平安送回家,那便是一場富貴啊!
小云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聽了父親的話后也不問為何,立刻幫父親收拾攤上的東西。
兩人手腳麻利的將剩下的肉餡面皮裝車,又將桌椅板凳都歸攏在一起,推著車子就要走。
可剛走過一個胡同,身前猛然多了一道身影:“店家,我想同你買些東西。”
攤主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小的什么都可以給您,求您千萬放過小的性命啊!”
追風提著散發著異味的包袱回到馬車上,將東西遞給龍云軒,他自己則坐在車上生悶氣。
他看起來很像壞人嗎,為何那對父女嚇得拿了錢就跑,連板車都塞給他了。
龍云軒捂住鼻子,用扇子挑起包袱的一角:“花了多少銀子。”
追風的情緒依舊低落:“五百兩。”
“什么?”
“五百兩!”
龍云軒的聲音中帶著震驚。
他從不是什么揮金如土的人,對錢財更是看重,什么東西值得追風一下子花出五百兩銀子去。
莫不是追風跟在他身邊太久,所以飄了!
知道自家殿下是個看重錢財的,追風懨懨的解釋:“殿下還是看看里面是什么再說吧!”
嫌棄的將包袱徹底挑開,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東西,龍云軒的表情僵了僵:“這就是蘇糖給那攤主頂飯錢的東西?”
好大的手筆!
追風悶悶的嗯了一聲:“殿下覺得這東西可值五百兩銀子。”
龍云軒顧不得臟,伸手將東西提起來:“通體漆黑,隱隱散發光澤,已經成了人形,這何首烏至少五百年了!”
他從沒見過品相如此好的首烏。
追風恢復些精神:“殿下,蘇四小姐不簡單,您看咱們下一步如何是好。”
龍云軒沉默片刻:“我記得你做的燒烤味道極佳。”
說不定也能換點好東西回來!
追風:“”果然,只要一碰上與錢有關的事,殿下的神經就會混亂一瞬。
好在龍云軒也是隨口一說,之后便是沉默。
追風忍不住向龍云軒詢問:“殿下,您接下來是怎么打算的。”
龍云軒望著那顆何首烏,扇子輕輕敲打桌面:“有沒有去安樂侯府的近路,我們去偶遇這個蘇四姑娘。”
他對這位蘇糖姑娘,是越發感興趣了。
追風立刻應諾:“是!”
他從殿下的聲音中,聽出了殿下的志在必得。
吃飽了,蘇糖索性在城里四處晃蕩。
如今她也算是小有資產,秦之意今日不但送來了半年的寄養費,還送了如意坊的房契和地契,以及坊內工人的賣身契。
既然已經出來,剛好到金鋪那邊去踩踩點
嗯,視察一下周圍的環境。
蘇糖如今還處于一個不識字的狀態,好在草木們都相當幫忙,很快便給她指出如意坊的位置。
如意坊占地很大,前面是店鋪,后面則是工坊。
煉金的火爐子常年不歇,每日都有金沙和木炭送進來。
站在路邊還隱隱可以看到院內的亮光。
這邊是鬧市區,街邊還停著幾輛水龍車,似乎是擔心走水,時刻準備滅火的。
蘇糖深吸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煤炭燃燒時發出的火星味。
這就是金錢的味道!
等下,這金錢的味道似乎有點不對勁
蘇糖正準備靠近細聞,就聽遠處傳來馬蹄聲:“三皇子回京,路人速速回避。”
急躁的馬蹄聲吸引了蘇糖的心神,空氣中傳來濃郁的血腥氣。
蘇糖站在路邊,好奇的抬頭張望,卻見一隊士兵正急匆匆向皇宮方向策馬狂奔。
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帶著些傷,隨著馬匹的顛簸,鮮血滲出一顆顆摔在地上。
砸出一朵朵血花。
被護在最中間的,是顧琛的副手賀斌,賀斌腰上系著一條長繩,身后綁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陷入了昏迷,一動不動的將頭靠在賀斌的肩膀上,身上纏著厚厚繃帶。
他們的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從蘇糖面前跑了過去。
蘇糖緊緊盯著他們背影,她似乎沒看到顧琛,難道是顧琛沒跟這些人一起出去辦差么。
不過這樣也好,看這些人一個個都傷的不輕,刀劍無眼,顧琛長的那么好看,萬一傷了臉可怎么辦。
許是心里有了事,蘇糖也沒心思再逛下去,索性向轉頭向安樂侯府的方向走去。
蘇糖離開沒多久,如意坊的鋪門從里面打開。
掌柜親自送兩位小沙彌出門:“城門即將封閉,在下就不多留二位小師傅了。”
小沙彌雖然面色稚嫩,可行事作風卻極為沉穩:“施主樂善好施,多次為我等提供方便,貧僧回去寺里定會稟明主持方丈,為施主點長明燈祈福。”
掌柜立刻行禮:“多謝二位小師傅,只是我這如意坊如今已經易主,新主人的脾性在下還不清楚,只怕日后未必能給寺里的師傅提供幫助。”
小沙彌再次回禮:“施主如今的饋贈已經足夠,貧僧心中感激不盡,并不要求更多。”
又寒暄了幾句,兩人戴上帷帽,腳步匆匆的消失在夜色中。
掌柜目光晦澀的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許久后才裝上門板轉身回家休息。
工坊內只留下叮叮當當的敲擊聲。
蘇糖這一路都在回憶之前聞到的味道。
可惜那味道太淡,她腦子里只閃過一點點思路,卻根本抓不住。
她以前一定聞過那個味道,但那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