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從容下馬，將韁繩交給隨從，在無數道或敬畏、或羨慕、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下，踏入了州府的大門。

府內中堂，氣氛莊嚴肅穆，與門外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來自帝都、代表皇帝權威的冊封天使，以及此地的最高統治者——北涼侯韓玉春，已然端坐于主位之上。

天使身著緋紅官袍，面白無須，神情端凝，韓玉春則是一身侯爵常服，氣度沉雄，不怒自威。

當秦良來到中堂，那位朝廷冊封天使率先自座位上站起。

他展開手中那卷明黃色的圣旨卷軸，緊接著，太監獨有的公鴨嗓響徹了整個中堂：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膺昊天之眷命，統御萬方……咨爾秦良……蕩妖安民，功在社稷……特晉爾為子爵，錫之誥命，永綏厥位……欽此！”

“臣，秦良，領旨謝恩！”

秦良依足禮制，無比鄭重地接過了那明黃圣旨。

“秦大人，可喜可賀啊。”

負責宣旨的太監臉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聲音帶著宮人特有的圓滑腔調。

“承蒙陛下隆恩，實屬僥幸。”

“日后在朝中，還需公公多多提點才是。”

秦良面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語間也不忘奉承著。

他目光微轉，不失時機地向端坐一旁的北涼侯韓玉春拱手致意，寒暄了幾句場面話。

待基本的禮儀周旋完畢，秦良便識趣地率先告退，移步至后廳暫歇。

廳堂之內，儀式仍在繼續。

秦良的冊封，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眾多觀禮的郡縣官員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那份沉寂已久的、對爵位的渴望，此刻被這近在咫尺的榮耀點燃。

不少縣牧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尤其是那些自詡麾下兵強馬壯、實力不俗者，心思更是活絡開了。

治理好一方郡縣，政績斐然，最終獲得朝廷的認可和爵位封賞，這條路漫長而艱難。

可若是走軍功封爵的路子……在眼下這北涼州遍地烽火、戰亂不休的局面中，似乎并非遙不可及。

然而，有想法是一回事，付諸行動又是另一回事。

除了少數被爵位沖昏頭腦、躍躍欲試的縣牧，大多數人終究還是按捺住了沖動。

畢竟在北涼州為官多年，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妖族的兇悍與強大。

軍功的機遇確實隨著妖族的頻繁入侵而增多，但這其中的風險與代價，同樣令人望而生畏。

稍有差池，便是兵敗身死的下場。

但即便如此，秦良受封子爵的消息，也讓北涼城的氣氛變得活躍了一些。

城內各類兵甲、武器、丹藥的價格應聲而漲。

當然，這波行情并非秦良所能左右，他自己雖然能制造武器，但也不可能把武器拉到北涼城這里賣。

這跟送死沒區別。

半個時辰后，冊封儀式塵埃落定后，秦良并未立刻離開州府，而是他在這邊盤桓了幾個時辰才走。

其中大部分時間，都用于與那位代表天家威嚴的宣旨太監以及韓玉春周旋應酬，小心維系著這層新建立的關系網。

余下的時間，則是韓玉春作為前輩，向他這位新晉貴族詳細闡述了大乾王朝賦予貴族的權利以及與之相伴的義務。

權利暫且按下不論，那義務的核心，韓玉春說得直白。

朝廷賜予你封地，賦予你統治一方的權柄，你便有責任在王朝需要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