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將至,寒風料峭。
東宮內,裴玄站在內院廊下,從信鴿腿上拿下剛剛傳來的信箋。
他身后跪著名黑衣侍衛,姿勢恭敬,正是沈辭。
“阿兄,你就放過沈侍衛吧。”
裴棠嘟著嘴,忍不住求情。
“那夜若不是他下山報信,我肯定被蛇群圍攻,死在棲云山上了。”
裴玄冷聲道:“他私自行動,才不是為了你。”
“屬下有罪,甘愿領罰。”
沈辭低頭,后背崩得僵直,血跡透過衣裳,印出一道道斑駁的暗色。
那是五十杖刑的痕跡。
身為影衛,服從命令是天職。
而他為救姜綰罔顧命令,這已經是裴玄輕罰了。
“還在這跪著干什么?”裴玄瞥了沈辭一眼,“你已經消失七日了,等著宋家人起疑么?”
沈辭松了口氣,立即應聲,抬腳欲走。
“再有一次,暗衛司容不下你。”
裴玄的警告從身后傳來,聽得他心中一顫,快步退了下去。
裴玄將手中字條展開。
是玲瓏閣的回信。
青蕪終于回京了,還應了他的約,邀他立冬那日,在望春樓相見。
他闔上紙條,漂亮的黑眸綻開點點笑意。
他撈過一旁犯懶的貓兒,呼嚕著它的小腦袋。
“很快,你就要見到主人了。”
裴棠好奇地湊過來:“阿兄,是誰來的消息?”
“管好你自己。”
裴玄起身,披上了墨色狐裘,“我要進宮一趟。”
東萊部虎視眈眈,宋庭月暗中籌謀詭計,最近他要盯緊裴鋒。
“外頭天寒,阿兄帶上這個。”
裴棠拿過榻上的袖爐,塞到了裴玄手中,笑呵呵道:“這可是姜姐姐…”
話音未落,裴玄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廊下。
沈辭回了將軍府。
剛邁進角門,就撞見了正要出門的碧螺。
“沈侍衛,你回來了?”碧螺滿眼驚喜,“你去哪了,夫人很擔心你。”
“我得了風寒,告假幾日。”
沈辭面不改色。
“等痊愈完全了,再去和夫人請安。”
姜綰十分細心,他身上有傷,怕會被她看出端倪。
碧螺沒多想,“哦”了一聲:“那你好好休養。”
既然沈辭回來了,也沒必要去找時序調查蹤跡了。
碧螺轉身,快步回了行止院。
行止院正堂,姜綰正與二狗相對而坐。
“聽賀大人說,你曾去獄中看望我,多謝你關心。”姜綰道。
二狗搖頭。
短短幾日,他眉眼間褪去了單純和率真,多了幾分深沉。
他一直敬仰宋子豫,看清他殘忍虛偽的真面目,對他的打擊很大。
姜綰心中微嘆。
人人都會經歷失望,有些情緒需要自己消化。
前世,她何嘗不是對宋家人抱著可笑的幻想,結果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二狗現在看清,并不晚。
姜綰抿了口茶。
她未來要在宋家軍中做的事,需要二狗的幫助,她想將他收為己用。
只是如今…看他低沉的表情,或許現在提起,會讓他心中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