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這個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學問好也就罷了,怎么連這商賈之事,也如此精通?”
說完,康承民轉頭看向一旁還處在震撼中沒回過神來的胡一刀,竟主動開起了玩笑。
“胡二當家,你瞧瞧,我這個師弟,原本以為他只是文道天資縱橫,沒想到這算盤珠子撥弄起來,怕是比我們這些俗人加起來還要響亮!”
胡一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態度搞得一愣,隨即受寵若驚,連忙躬身附和。
“是,是!盧案首....神人也!神人也!”
盧璘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心里暗自發笑。
自己這位康師兄,也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先前還對自己這個胡一刀不咸不淡,一聽完漕幫在這“大宗交易市場”里起到的關鍵作用后,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也難怪,能在這魚龍混雜的江南道,坐穩轉運使這個肥缺,絕非等閑之輩。
胡一刀被康承民這么一打岔,情緒也總算冷靜了幾分。
可冷靜下來后,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又浮現在他心頭。
“盧案首,康大人,就算我們把這糧引放出去,四大米行也確實慌了,可……可他們的資金鏈,怎么會說斷就斷?”
“錢莊那群吸血鬼,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上門去逼債?”
這話一出,屋內的氣氛再次凝固。
沒錯,錢莊逐利,只要四大米行能按時付息,他們巴不得這高利貸一直放下去。
盧璘聞,臉上笑意盈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康承民。
“這,就要仰賴師兄了。”
康承民一怔,隨即疑惑地擺了擺手:
“師弟太高看我了。我這個江南道轉運使,管的是漕運鹽鐵,可管不到那些錢莊的頭上。他們背后關系盤根錯節,不會輕易聽我的話。”
盧璘笑著搖了搖頭:
“師兄自然沒有這個權力。”
“可學生聽聞,江南道新設的銀監司主官,秦有德秦大人,曾與師兄是同科進士,關系莫逆。”
銀監司,是朝廷類似于“交子務”設的衙門,專司監管民間錢莊、票號等借貸之所,有核查賬目、制定存貸官息之權,形同后世的中央銀行。
“師兄你想,若是這個時候,秦大人以核查舊賬、防范風險為由,對臨安府各大錢莊進行一次嚴查,收緊銀根,會發生什么?”
盧璘頓了頓,看著康承民逐漸變化的表情,繼續說道。
“錢莊的錢袋子一緊,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收回那些風險最高的借貸。而周炳他們這一百萬兩,就是最大的風險。”
“更何況,我們這個大宗交易市場,想要做大,也離不開錢莊的參與。與其將來便宜了別人,不如現在就讓師兄做個順水人情,把秦大人也拉上船。”
“這樁潑天的功勞,有師兄一份,自然也該有秦大人的一份。”
康承民聽完,徹底呆住了。
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順水人情?
這哪里是順水人情!
這簡直是把一份天大的功勞,掰開了揉碎了,親自喂到自己和同窗的嘴里!
許久,康承民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指著盧璘,哭笑不得。
“師弟啊,師弟!”
“你當真是算無遺策,連我這層關系,都被你算計進去了!”
“我算是明白了,沈師為何說你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你這哪里是奇才,分明就是個妖孽!”
康承民搖著頭,臉上滿是驚嘆折服,說著猛地一拍大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好!就按師弟說的辦!”
“我這就修書一封,請秦有德這個老家伙,來臨安府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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