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親自下場,去沙礫中淘金了。
魏長青走到窗前,推開窗,一股夾雜著雪沫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我要親自過目。”
“我不信。”
“這鐘靈毓秀的臨安府,會連一個真正的讀書人,都找不出來。”
文廟街,盧家小院。
清晨的寒意透骨。
這個時間點,街坊鄰居們都還沉睡在夢鄉之中。
而盧璘已經早早起來,天寒地凍,漫天大雪也只穿著一身單薄的青衫,立在院中那塊半人高的青石板前。
他手腕懸空,指尖穩穩捏著一桿狼毫,筆尖在光滑的木板上游走。
這是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晨起練字。
自蒙學起,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些年從未間斷。
一個多時辰后,堂屋的門簾被掀開。
剛起身的李氏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兒子,心疼得直皺眉。
“又起這么早。”
“天這么冷,也不多穿件衣裳,快回屋里去,仔細凍壞了身子。”
李氏嘴里念叨著,轉身就準備回房給盧璘添件厚實的棉襖。
可她剛一回頭,腳步卻猛地頓住。
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落到兒子身前三寸處,卻悄無聲息地滑落開去,竟片雪不沾身。
李氏揉了揉眼睛,滿臉都是驚奇。
這些年,盧璘雖未曾下場科考,文位始終停留在蒙生。
可日積月累的才氣早已悄然滋養著他的身軀,寒暑不侵,遠非尋常少年可比。
聽到李氏的聲音,盧璘收了筆,轉過身,笑著說:
“娘,我年紀小,火氣旺,不冷的。”
“您不用擔心。”
話音剛落,盧厚也披著衣服從屋里走了出來,手里已經拿上了出門要用的扁擔。
“今天菜場新到了一批下水,我得趕緊去,不然被人買光了。”
李氏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
“讓你關店你不聽,非要頂著這大雪出去。”
“你真當自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
盧厚也不爭辯,只是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憨厚地笑了笑,挑起扁擔便走出了院門。
又過了半個時辰,盧璘練完了字,回到堂屋,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書冊。
書頁泛黃,上面是沈夫子特意為他搜集來的,本朝歷代經典的策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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