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堂外,江風拂面。
陸恒在門外來回踱步,眼神時不時瞥向黑水堂緊閉的大門。
“也不知這次胡二當家能不能答應見面”
“漕幫可是琢之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大門開了。
方才進去送信的漕幫漢子大踏步走出,聲如洪鐘:“胡二當家有令,今夜聚豐樓天字廂,請盧案首一敘!”
“多謝兄弟傳話。“陸恒強忍著激動抱拳。
成了!
琢之當真神了!
一句“殺人放火金腰帶”,一句“修橋補路無尸骸”,竟真的就撬動了胡一刀這塊鐵板。
這可是胡一刀!一個最是痛恨讀書人的前讀書人!
陸恒心中激蕩,腳下生風,翻身上馬,朝半畝園方向離去。
馬蹄聲噠噠,穿過長街的同時,陸恒腦子里反復回想著盧璘的計策,越想越是心驚。
釜底抽薪,輿論造勢,引蛇出洞環環相扣,步步為營。
琢之這等手段,哪里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秀才?
分明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吏啊!
滿腔振奮的陸恒推開了半畝園的院門。
可剛一踏入,剛想分享的好消息硬生生地堵在口中。
院內,黃觀、張勝,還有幾位自強社的骨干成員,一個個臉色陰沉,或坐或站,誰也不說話。
盧璘也背對著眾人,一動不動地站在輿圖前。
出事了。
陸恒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了過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脾氣最火爆的張勝猛地一拍石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聲道:“李賀出事了,在德昌隆被人打成了重傷!”
“咱們自強社出叛徒了啊!”
最后幾個字,張勝幾乎是擠出來的。
陸恒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叛徒?這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志同道合,怎么會”
陸恒不敢相信,轉頭看向黃觀,黃觀緩緩抬起頭,臉上滿是疲憊自責,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
而后黃觀將事情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今天一早,按照盧璘計劃,幾名社員假扮成被高利貸逼得走投無路的債主,準備去幾家米行門口哭鬧。
目的是煽動那些同樣放貸給米行的錢莊,制造恐慌,引發擠兌。
可沒想到,人剛到米行門口,還沒開口,就被一群早就埋伏好的打手給圍了。
對方指名道姓,直接拆穿了他們的身份,二話不說便是一頓毒打。
若不是巡街的官差路過,那幾名社員恐怕要被打死都說不定。
“他們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早就設好了套,等著我們往里鉆!”
黃觀聲音有些壓抑:“若不是有內奸泄密,他們如何能準備得如此周全!”
說完,站起身,對著盧璘的背影,深深地躬下身子。
“琢之,此次責任在我。你力薦我擔任社首,我卻沒有管好自強社,識人不明,沒有仔細審核入社的成員,才釀成今日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