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黑不相信,顧北澤用生命帶來的情報有假。更何況,城主府也說,天斗城的駐守失聯,這絕對不是一起簡單的事件。駐守,就是南煌城派遣在此的外派長老,他只負責監察,不參與城池的管理。駐守的傳訊令,只需一炷香的時間,就可傳到南煌城的城主府。令狐山水眼中閃過不屑之色,這種烏龍也不是一次兩次的,要不是駐守失聯,城主府壓根就不會派人過來。令狐山水立于船首,大聲道:“南煌城執法殿,前來巡查!駐守與城主何在?”不多時,一名身披銀甲、身負長戟將軍模樣的人,走到了近前,抱拳道:“城主天一斗,拜見諸位長老!”“駐守南華子,見過諸位同道!”另一名灰袍老者,也一同出現在了云端上,抱拳行禮。令狐山水打量了一番此人后,道:“南華子道友,先前城主府聯系你,你為何不答?”“之前老夫修煉一門秘術,處于閉關的關鍵時刻,不容分神,這才導致未能及時稟報!這是老夫的失職,不過現在,我已經出關,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南華子抱拳道。如此一來,就解釋了駐守失聯的事情,雖然有些牽強,可令狐山水似乎不愿追問。許黑看向天一斗道:“天斗城最近,可有什么大劫?”說著,他還拿出了一枚記錄玉簡,正是顧北澤死前的畫面。“大劫?”天一斗沉吟片刻,道:“前段時間,有幾波沙蟲潮襲擊城池,造成了一些死傷,現蟲潮已被擊退,不知這算不算大劫?”沙蟲潮,雖然兇險異常,經常襲擊過往的商隊,偶爾也會爆發一波大的,攻擊城池。可天斗城坐落在黃金沙漠無數載,固若金湯,早就經歷了不知多少次蟲潮,根本算不上大劫。“那次蟲潮,讓顧家商隊出現了不小的損失,可能正因為如此,顧北澤才趕往南煌城。”天一斗接著道。此番兩人的回答,找不出任何破綻,完美的解釋了此次事件——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烏龍。顧北澤因為個人利益受損,慌不擇路,趕往南煌城求援,毒發身亡,但因為意念強大,或是中毒導致了精神錯亂……種種理由都解釋的通。令狐山水冷笑一聲,看向許黑的目光中帶著譏諷,道:“許道友,事情就是這樣,可以收隊了吧?”此刻,他只覺許黑一路上的行為,極其可笑。就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路人,一句謊,害的他們大動干戈,浪費人力物力,浪費時間,自己還慌慌張張的,實在是不像話。他開始懷疑,楊天凌早就看出了點什么,只是故意這么安排,讓許黑長點記性。許黑一不發,他沖入了天斗城內,四處飛行。他神識掃蕩,發現了許多熟悉的身影,王家、顧家,就連曾經的青山門全都在。只是蟲潮席卷過后,導致人員有些死傷,僅此而已。這哪里算得上什么大劫,哪里需要他們支援?白跑一趟罷了!“收隊。”許黑陰沉著臉道。眾人迅速返回到了云船上。天一斗與駐守長老,給眾人送行后,便返回了天斗城。許黑坐在云船上,隨著云船遠去,他越想越是不對勁,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令狐山水見狀,笑道:“許黑,你經驗尚淺,看不出端倪,但我能看出,這天斗城確實有些異常。”“哦?”許黑眼睛一亮,連忙追問:“什么異常?”“凡人,太多了。”令狐山水淡笑一聲,靜閉雙眼,不再多。但只是一句話,就點醒了許黑。“凡人太多了?”許黑驚疑不定。令狐山水并未解釋什么,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傳。他哪里不知道,天斗城的大劫是什么?此地繁榮發展了萬年,人口不斷膨脹,導致凡人與低級修士的數量,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資源緊缺,地盤有限,但低級修士的數量不斷增加,這只會加劇內耗,對天斗城不會有任何好處。真正有價值的是什么?不是數以百萬、千萬計的凡人,也不是低級修士,而是化神以上,是高層!只有化神修士多了,再多出一兩個破虛期,天斗城才會有質的飛躍,才會實力大增,才會引起南煌城的重視,才會投入更多的資源!這種情況下,就需要采取一些措施,將低級修士,轉化為高階修士!哪怕死掉百萬個凡人,可只要其中能誕生一位化神修士,對天斗城的實力,都是極大的提升。因此,引來蟲潮就不可避免!消耗掉過剩的底層,將資源重新分配,這就解決了根本矛盾,解決了資源不夠,人口過多的問題,高層修士也能因此獲益。“可惜啊,被顧北澤橫插一腳,引來了執法殿,他們也只能暫停計劃,先將我們應付過去。”令狐山水心中暗暗想著。蟲潮肯定不止這么幾波,后面還會有更大的,起碼要死掉七八成的人口,才可能平息。之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城主通過各種方法,犧牲底層,提高自己的修為。王家甚至可能提前知道了消息,王騰過來打點,就是讓他暗中照顧一下王家的分支。令狐自認為,他已經看清了事情的全貌。一件事不能只看表面,還得看到更深層!許黑這種人,只看到了第一層,而他看到了第二層,乃至第三層。他當然不會明說,說了就是知情不報,真出了大事,他可負不起責。所以一切的一切,只能讓許黑自己去領悟。只可意會,不可傳。“原來……是這樣。”許黑不是愚蠢之人,在經過令狐山水的點撥之后,他很快就想通了。面對這種事,他能干什么?當然也是裝作不知道,就這么離開了。許黑的腦海中,不禁想到了青山門那群普通人,想到了顧倩倩,徐嫣然,想到了那位老實巴交的門主。他們為了一兩百塊靈石,拼盡全力的活著,卻要遭到如此結局。許黑的心中一片悲涼。可這樣的人,天斗城不知幾何,他改變不了大勢,他改變不了規則。他什么……也改變不了。“不對!”突然,許黑仿佛是遺漏了什么,他瞳孔一縮,噌的站了起來。云船還在天空中飛行,正在遠離天斗城,而許黑的動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回過頭,望向漸行漸遠的天斗城,他仔細凝視,心靈之眼也隨之放開,觀察城內外的情況。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