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你好美。”
這五個字,像五道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靖司安南冰封的心湖上。
瞬間激起滔天巨浪,連帶著她的白發都似乎無風自動了一下。
冰藍色的眸子猛地瞪大,里面全是難以置信的愕然。
隨即那冰雕玉琢般的臉頰,“騰”地一下,竟硬生生沖破極致冰魄血脈帶來的霜白底色,透出驚心動魄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秦無夜什么時候……竟敢直接叫她‘安南’了?!
這親昵的稱呼,除了師父之外,從未有第二個人敢這么稱呼她!
這該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都什么時候了,渾身是血骨頭都快散架了,居然還有心思占她便宜?!
無數紛亂的念頭在她腦海里炸開。
羞、惱、怒。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被強行壓下的悸動,攪得她素來清冷無波的心緒一片混亂。
剛才那一抹紅潤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殺氣’。
“秦無夜你……”靖司安南這才發覺秦無夜一直摟著她,呼吸都有些亂了,聲音強行壓抑著慌亂,“你給我放手!”
她猛地發力,試圖掙脫秦無夜環在她腰間的手臂。
動作一大,腳下狹窄的石面頓時不穩,碎石簌簌滾落深淵。
秦無夜下意識地收緊手臂想穩住她,卻換來一聲壓抑的痛哼——他雙臂的傷勢太重了。
這聲痛哼像一根細針,刺破了靖司安南瞬間涌起的羞怒。
她動作一滯,冰藍色的瞳孔深處掠過極快的慌亂和懊惱。
不能亂動!
念頭電轉,她左手閃電般在腰間一抹,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已握在手中。
沒有絲毫猶豫,她手腕一抖,匕首‘錚’地一聲狠狠扎進身側堅硬的巖壁,直沒至柄!
同時足尖在匕首那窄窄的刀柄一點,整個人稍微向后,與秦無夜拉開半臂距離。
腳下是深不見底、翻涌著灰黑色瘴氣的裂谷深淵,頭頂是不斷簌簌掉落的碎石。
靖司安南此刻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剜向秦無夜。
“秦師弟!”她刻意加重了“師弟”二字,“把手松開!還有,誰準你……那般稱呼我的?!”
秦無夜看著驟然空了的懷抱,鼻尖還殘留著那冰雪混合著淡淡馨香的氣息。
他悻悻松開拉著靖司安南的衣角,嘴邊扯出一個帶著痛楚又有點無辜的弧度:“咳……形勢所迫,師姐息怒,息怒。”
他識趣地立刻改了口。
靖司安南冷冷地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他,仿佛眼前這人還不如這瘴氣值得關注。
她迅速從手腕上那只精巧的如意鐲中取出幾個玉瓶,倒出兩顆固元丹、一顆回春丹,仰頭吞下。
丹藥入腹,一股暖流散開,稍稍撫平了些許因透支帶來的虛弱感。
接著又是兩張避瘴符被她拍在肩頭,符箓化作微光氣罩將她重新籠罩。
做完這一切,她甚至還有余暇,用指尖拂過自己凌亂的鬢角和沾染了塵土的冰晶鎧甲,試圖恢復那被戰斗和墜落破壞的儀容。
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旁邊那個‘重傷員’。
秦無夜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出聲提醒:“不是……師姐?丹藥……我的呢?”
靖司安南整理衣襟的動作一頓,側過臉,冷冷瞥了他一眼:“看你還有心思油嘴滑舌,想來傷得不重。你儲物袋里丹藥符箓比我還多,自個兒弄吧。”
“可我手動不了啊~”秦無夜哭笑不得,艱難地抬了抬自己那兩條慘不忍睹的手臂,血跡在衣袖上洇開大片暗紅,“你看我這手……快斷了,真的很疼啊。”
他努力想動動手指,結果只換來一陣鉆心刺骨的劇痛。
看著秦無夜額頭的冷汗和因劇痛而微微扭曲的嘴角,靖司安南抿緊了唇。
她移開目光,似乎盯著巖壁上一道裂縫看了半晌,才又冷冷地轉回來,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動作卻快了幾分:“麻煩!”
她再次從如意鐲中取出一個碧玉小盒,盒蓋打開,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涼藥香彌漫開來,里面是半盒凝脂般的碧綠色藥膏。
“忍著點。”她簡意賅。
靖司安南重新靠近著秦無夜,但帶著刻意的疏離,盡量不去觸碰秦無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