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夜獨自一人踏入瑯乾閣厚重的大門。

門內光線略暗，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墨香和陳舊書卷的氣息。

一名身著灰色長老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伏在入口處的案幾后打盹，聽到腳步聲，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皇朝戰魁首，秦無夜，特來挑選功法。”秦無夜拱手，遞上身份令牌。

老者接過令牌，漫不經心地查驗一下，聲音有氣無力地道：“規矩懂吧？只限第一層。二樓及以上，嚴禁踏足，違者剝奪資格，嚴懲不貸。給你一炷香時間，自己挑，選好了過來登記。”

他枯瘦的手指點了點名冊旁邊小巧的青銅沙漏，一縷細沙已經開始悄然流逝。

秦無夜目光掃過眼前高達數丈的巨大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擺放著無數玉簡、書卷、骨片，甚至一些奇特的載體，心中暗嘆這皇家底蘊就是深厚啊，這功法浩瀚如煙海。

一炷香？

怕是連百分之一都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秦無夜看向老者，臉上忽然堆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點少年人好奇與自來熟的笑容，湊近一步：“多謝長老提點。晚輩初來乍到，對著滿閣的寶貝實在眼花，不知長老可有推薦？晚輩想尋一門威力大些、或是比較稀罕的……”

老者眼皮都沒抬，鼻腔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冷哼：“自己找！沙漏倒完，立馬走人！”

態度冷漠得像一塊冰。

秦無夜笑容不變，仿佛沒聽到那冷硬的拒絕。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桌案，袖口在桌沿輕輕一拂，一塊晶瑩剔透、靈氣氤氳的上品靈石便悄無聲息地壓在了那本名冊下角，恰好露出小半截耀眼的邊。

老者渾濁的眼珠，極其細微地動了一下。

眼角余光瞥見那靈石誘人的光澤，他干癟的嘴唇不易察覺地抿了抿。

秦無夜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壓低聲音，帶著點‘你懂的’的親熱：“前輩，幫幫忙？帶晚輩開開眼？這瑯乾閣太大，晚輩怕錯過了真正的寶貝，抱憾終身啊！”

老者沉默了大約三個呼吸的時間。

他伸出布滿老人斑的手指，極其自然地將那本壓著靈石的名冊合攏，收入桌下。

再抬頭時，一張老臉如同枯木逢春，竟擠出一絲堪稱和藹的笑意：“咳…罷了，念在你小子是本屆魁首，天賦難得，老夫便破例指點一二。”

“這瑯乾閣啊，存放的可是咱們軒轅古族自上古至今搜羅的精華！一層萬千典籍，最次的也是地階功法秘術！二樓嘛…”

他聲音壓低，指了指頭頂，“那可都是天階的珍寶！三樓更是圣階坐鎮！至于帝階？嘿嘿，那都在皇族長老手里攥著呢！咱們這兒，已經是天玄大陸數得著的寶庫了！”

秦無夜聽得暗暗咂舌，忍不住好奇問道：“前輩，那帝階之上，傳說中的……仙法呢？皇族可有收藏？”

“仙法？！”老者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瞪大眼睛像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你這娃娃，心比天高！仙法？那是仙人才能觸碰的東西！我等凡俗修士，能修習天階、圣階，已是僥天之幸！帝階都難如登天！仙法？做夢呢！”

他喘了口氣，似乎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又左右飛快瞟了一眼，才湊近秦無夜，用近乎氣聲的神秘口吻道：“不過嘛……咱們軒轅古族傳承千載，祖上肯定出過靈仙境的無上人物！傳說……只是傳說啊……族內深處，還真有那么一兩式殘篇仙術鎮著氣運……”

意識到失，他猛地剎住話頭，臉色一板，恢復了些許嚴肅，“咳！話多了！隨我來！”

老者背著手，步履帶著點收了錢后特有的輕快，將秦無夜引到一排高聳入頂、散發著淡淡檀香的書架前。

“喏，這一片，老夫觀之不俗。中品、上品、極品的地階功法居多，也有幾門奇特的秘術。你自行挑選，沙漏嘛……”他含糊地揮揮手，“老夫不管了，別耽誤老夫閉閣下工便好。”

秦無夜目光掃過琳瑯滿目的典籍卷軸，心思卻如電轉。

他現在身負三門仙術、還有一部改良后已成仙法的《八荒不滅體》，威力驚天，但消耗同樣恐怖。

非生死關頭不宜顯露。

皇城之內，強敵環伺，太子軒轅昊、秦家主家、還有那藏在暗處的天仃組織……

他需要一門更‘常規’、更具隱蔽性、威力又不錯、關鍵時刻又能收到奇效的傍身之技。

秦無夜心思活絡起來。

手掌一晃，又是兩塊上品靈石，閃電般塞入老者枯瘦的手中。

“前輩，晚輩對那天階功法向往已久，不知可否……通融一下，讓晚輩上樓開開眼界？就一眼！絕不久待！”

老者手一抖，像是握著烙鐵，臉上露出掙扎之色：“這…這萬萬不可！私放人上二樓，可是殺頭的大罪！”

秦無夜二話不說，又加了兩塊！

前后整整五塊！

靈石沉甸甸的觸感和那磅礴精純的靈氣，讓老者的手猛地一抖，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

五塊上品靈石！

幾乎抵得上他在這清苦之地看守一年的俸祿了！

貪婪和恐懼在他臉上劇烈交織。

“前輩……”秦無夜的聲音帶著蠱惑，“就一盞茶，晚輩就想看看這天階的風景……開開眼界！”

老者臉色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