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仙攥緊糖人,糖渣掉在手心,混著掌心的血,黏糊糊的。
她看著那道紅色的身影沖向敵陣,嘴里的糖那么的苦,眼淚不斷落下。
煉虛中期的玄黃二老并肩而立,煉虛初期的楚凌風持劍在前,三人的威壓如同三座沉墜的巨山。
花影只覺得周身靈力的運轉也滯澀起來。
可他身后,是要用生命去護的人,是曾立下天道誓的承諾。
沒有退路,一步也不能退!
花影眼中閃過一抹近乎瘋狂的決絕,他猛地一咬舌尖,精純的精血如同被點燃的烈油,轟然沸騰。
他周身原本瑩潤的靈光瞬間轉化為刺目而妖異的血紅,光芒暴漲間,煉虛初期的氣息瘋狂攀升,實力被強行提到了煉虛中期的駭人層級。
血色光焰將他包裹,如同燃燒的血蓮,熾熱得能融化金石,又悲壯得讓人心顫。
這是用本源精血換來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啃噬他的壽元、撕裂他的根基,可他握著鳳喙點蒼槍的手,卻越來越穩。
“你竟敢燃燒精血?”楚凌風臉色驟變。
燃燒精血代價慘重至極,輕則修為倒退淪為廢人,重則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他竟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賭上自己的未來。
花影笑得肆意張狂,聲音因力量的奔涌而帶著雷鳴般的回響。
“有何不敢?承諾如山,吾命如塵,今日即便焚盡此身血,燃盡三魂火,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動她分毫!”
此一出,如同誓般烙印在天地之間,其間的守護之意,讓所有聽到的人為之動容。
他化作一道血色長虹,一槍戰三人。
鳳喙點蒼槍在他手中舞出漫天槍影,本命法器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戰意,發出震徹九霄的鳳鳴,槍身赤紅光芒大盛。
花影人槍合一,槍出如龍,撕裂空氣,帶著焚盡一切的烈焰和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竟一時之間將三位煉虛大能的攻勢生生擋住。
血色槍影籠罩天地,哪怕經脈在反噬中不斷滲血,哪怕視野因失血漸漸模糊,他依舊沒有半分退縮。
鳳喙點蒼槍刺穿黃老的護罩,在他肩頭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硬接楚凌風一劍,任由劍刃劃開肋骨,也要用槍尾砸中楚凌風的胸口,讓他噴出一口鮮血。
可燃燒精血的代價終究太沉重。
花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血色光焰漸漸黯淡,握著長槍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玄老抓住破綻,劍直刺他的后心。
“噗——”
花影鮮血狂噴而出,周身血焰徹底熄滅,從高空中無力地急速墜落。
“花叔叔——!!!”
郁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充滿了無盡的絕望。
急速下墜中,花影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偏過頭,望向地面上那個哭成淚人的小小身影,嘴唇囁嚅了一下,聲音輕得幾乎消散在風里。
“小仙兒……對不起……這次……我還是沒能護住你……”
就在他即將重重砸落在冰冷廢墟上的剎那——
一股刺骨的寒氣突然憑空降臨。
漫天風雪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藥仙谷,鵝毛般的雪花紛揚灑落。
寒風呼嘯中,一道白衣墨發的身影,踏著漫天飛雪而來。
她身姿纖細,白衣勝雪,青絲飛揚,未施粉黛的臉上清冷絕塵,宛若天山雪蓮,清雅孤傲,眼眸如萬年寒冰淡淡掃過場中人。
她直奔花影,素手輕抬,穩穩地攬住了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慢了下來。
花影嗅到了熟悉的冷香,看清了那張近在咫尺、清麗絕倫的臉。
他瞳孔猛地放大,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幾乎以為自己臨死前出現了幻覺。
“月……月月?”
“嗯,是我。”云見月低頭看著花影滿身的傷痕,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惜,指尖凝聚出一道柔和的靈力,輕輕按在他的丹田上,暫時壓制住精血反噬的劇痛。
“你……你沒死?”花影的聲音帶著顫抖。
“嗯。”云見月的目光掃過廢墟,掠過受傷的合歡宗弟子,最終落在青璃毫無生息的巨大蛇身上,那雙萬年寒冰般的眸子,瞬間沉靜得可怕。
郁仙早已停止了哭泣,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道白色的身影,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她不敢呼吸,不敢動彈,生怕一點點聲響就會打破這個美好得不像真實的夢境。
她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向前挪動,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
“師……尊……?”她試探著,發出小貓般微弱而顫抖的聲音。
云見月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瞬間如冰川融化,只剩溫柔。
“是為師,為師回來了。”
所有的恐懼、委屈、絕望和思念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爆發!
“師尊——”
郁仙不管不顧的沖過去,死死抱住了云見月的腰,將整張哭花的小臉深深地埋進她柔軟的懷抱里,貪婪地呼吸著那令人安心的冷香,小小的身體哭得劇烈顫抖,幾乎要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