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風正要抬腳邁進長春堂,背后突然飄來一聲拖長了調子的嗤笑:
“哎喲喂,好大的口氣,張嘴就要毀人家的店。”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青云劍宗的楚少主啊~怎么,你們青云劍宗的‘劍德’就是‘見人就插隊’?難不成貴宗的《青云劍譜》里,還專門有一章叫《仗勢欺人劍》?”
“嘖嘖嘖,買個丹藥還要仗著修為趕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這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鉆入每個人的耳朵,話語里的諷刺意味濃得化不開。
楚凌風腳步猛地頓住,霍然回頭,陰鷙的目光精準地鎖定在了花影身上。
“花影!”楚凌風眼底閃過殺意,“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本君面前,上次在藥仙谷讓你跑了,這筆賬本君還沒跟你算呢!”
然而,花影卻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威脅,反而一扭頭,眨巴著一雙勾人的狐貍眼,邀功似的看著身邊的云見月,語氣嬌憨又得意:
“月月~月月,你快看我,我罵得怎么樣?是不是特別精準,特別氣人?有沒有很棒?”那表情,活像一只等著主人夸獎的大金毛,若是有尾巴,都要搖上天了。
云見月看著他討表揚的模樣,無奈又好笑,卻從善如流地贊許:“嗯,罵得很好,下次繼續。”
”嘻嘻,那是~”花影得意地揚起下巴。
這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徹底將楚凌風當成了空氣。
“花影!云見月!”楚凌風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名字,額角青筋暴起。
花影掏了掏耳朵,嫌棄地皺眉:“楚少宗主,你這嗓門跟殺豬的有得一拼,嚇著我家仙兒怎么辦?”
說著,還不忘安撫的摸摸臂彎里郁仙的小腦袋。
楚凌風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語氣陰冷:“花影,青云劍宗與合歡宗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當真要為了云見月這個賤女人,徹底與我、與青云劍宗為敵嗎?”
”哎哎哎,說話就說話,你怎么還對我家月月進行人身攻擊呢?”
”要說賤,我看你才賤,你全家都賤!哦對了,你們青云劍宗是劍修宗門,劍修劍修,自然最劍(賤)了,你說是不是呀,楚、少、主?”
這番話氣得楚凌風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胸膛劇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說不過牙尖嘴利的花影,盛怒之下,猛地將矛頭指向一直沉默的云見月。
”一定是你這賤人找來他幫著羞辱我的,是不是?!”
云見月看著他如同瘋狗般的模樣,心中只剩冷笑:“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樣?”
就在這時,人群后擠進來兩個少女。
穿粉霞色衣裙的蘇心瑤皺著眉:“奇怪,往日長春堂門口排著長龍,今天人怎么都站兩邊了?”
穿水藍色衣裙的林思思拉著她擠進前排,一眼就看到了楚凌風和云見月:“瑤瑤快看,是楚少主和云見月!”
蘇心瑤聽到楚凌風的名字,臉上浮現笑意,可當聽到云見月三個字,臉上的笑瞬間化為烏有。
她柳眉倒豎,”我就知道該死的云見月不肯放手,她肯定又在糾纏凌風哥哥了,凌風哥哥是我的,我絕不允許她搶走。”
說著,她就拽著林思思往前沖。
林思思嚇得臉都綠了:“瑤瑤你冷靜點,說不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蘇心瑤根本不聽,拽著她就走到云見月背后。
剛要開口罵云見月不要臉,卻聽見楚凌風猙獰的罵聲:
“三個月前你還像條狗一樣在我腳下搖尾乞憐,這才多久,就勾搭上花影了?也對,花影是合歡宗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雙修之道,怪不得你這賤人修為增長如此詭異迅速,原來是早就不知廉恥,與他茍合到一處了……”
這番污穢語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心瑤心上。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看著楚凌風因憤怒而扭曲的嘴角,那曾讓她覺得溫柔的薄唇,此刻卻吐出最骯臟的詞匯。
她要罵云見月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里,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只震驚的看著楚凌風。
在她眼中,楚凌風是高大俊朗、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形象,是所有美好詞匯的集合體。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面目猙獰、口吐污穢語的模樣,尤其是用如此惡毒下作的語去侮辱一個女子的清譽。
她愣愣地看著楚凌風那張因恨而扭曲的臉龐,只覺得心目中那個完美無瑕的幻象,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咔嚓”一聲,寸寸碎裂開來。
那些曾經澎湃如潮水的愛慕,在這一刻,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陌生。
她討厭云見月,會罵她“賤人”,但那多是出于女孩子的嫉妒和不甘,她絕不會、也不屑于用造黃謠這種最低級下作的手段去毀掉女子名節。
同為女子,她明白那些話對女子的傷害有多深。
可她傾慕的人,卻做得如此理所當然。
林思思也震驚地捂住了嘴。
一個男人,一個高階修士,經歷過大風大浪,見識過海闊天空,然而他的氣度竟如此卑劣,實在令人不齒。
場中,花影臉上所有的笑意已盡數消失,一雙總是含情帶笑的狐貍眼里凝聚起冰冷的殺意。
一直懶洋洋看戲的虞青焰,桃花眼中的慵懶也瞬間被寒芒取代,捏著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緊。
楚凌風以為自己的羞辱會讓云見月羞憤欲死、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