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初沉默良久,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的神色。
墨硯辭亦不催促,只是靜靜凝視著她,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兵符,看到謝南初的目光,他將它放到腰間。
“那你……”見他收起兵符,她抬眸轉向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究竟是誰”
“墨硯辭,字衍之。”他神色坦然,指尖輕輕點在腰間兵符的虎紋上,“如假包換的鎮南王。”
謝南初自然是不信的,她冷笑出聲,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謊話說得這般順口?我親眼見過鎮南王,就在……”
想到重生的事情,不能說,她猛地收聲。
墨硯辭的手驟然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謝南初的腳踝被他牢牢扣住,像是要烙下印記般用力。
“臣從未欺瞞。”他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咬得極重,“自先帝賜封那日起,鎮南王便只有臣一人。”
怎么可能!
她上輩子分明看到棺材里躺著的人……
難不成說她上輩子的一切都是做夢?還是說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她死前的幻覺?
謝南初看著他的臉,產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謝南初瞳孔劇烈收縮,腦海中閃過前世那口金絲楠木棺……以及里面的那個人,卻怎么也無法與墨硯辭重合。
“你撒謊!”她猛地抽腳,卻被他攥得更緊。
“噗!”氣血翻涌間,一口鮮血噴濺而出,在墨硯辭玄色衣襟上綻開暗紅的花。
“南南……”墨硯辭嚇死,立馬抱住她。
“別碰我!”她揮開他伸來的手,指甲在他手背劃出血痕。
“怎么可能?”謝南初撫著自己的額頭,自自語,突然大笑。“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會是鎮南王!”
“那么那個棺材里的人是誰?”
“我又是誰?”
花蕪聽到不對勁,沖進來就看到已經暈在墨硯辭懷里的謝南初。
花蕪的驚叫聲中,祁霄箭步沖進房間,銀針寒光閃過,謝南初的身子軟軟倒下,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墨硯辭慘白的臉。
祁霄將謝南初安頓好后,他一把揪住墨硯辭的衣襟,聲音壓得極低,“你跟她說了什么?她怎么會氣血攻心?好不容易才調理一些回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干嘛非要針對她。”
“她的身體到底為什么這樣弱?”墨硯辭怔怔望著掌心尚未干涸的血跡,那抹猩紅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不過說了實話,怎就……
“斷骨重續,受過幾次嚴重的內傷,能活著都應該都是奇跡!之前給她治的人,應該是不懂醫理,治療的方式非常的殘暴極端。”祁霄說到這里,臉色就變得無比沉重。
“要不是她一直求活毅力強大,換了別人,早死了幾回,我都不知道她一個堂堂公主,怎么會把身體搞成這樣的……就算是去敵國為質,也不至于傷成這樣。”
“可她并非一個容易交心之人,那些事情她只字不提,我探不出來,有些地方根本無法對癥下藥,而且公主多疑又多思,慧極必傷,更是雪上加霜。”
然后他又看向墨硯辭,總覺得謝南初對他的耐心好像不一樣,或許是個轉機。“如果你真的想她好,并非存了利用之心,或許你可以試試。”
“至少能多活幾年!”
窗外起風拍打窗欞,襯得室內死一般寂靜。
過了片刻,墨硯辭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問道。“祁谷主,這世間……可有能讓人選擇性地忘記某個人的藥?”
祁霄正在收針的手微微一頓,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王爺說的那是話本里的藥吧。”
不知道想什么,他抬眼看向床榻上昏睡的謝南初,又說道。
“真正能讓人完全失憶的藥有,但是讓她失去一段記憶,或者忘記某人是沒有這樣的藥,除非是蠱毒,但是她身上現在只有你那個共身蠱。”
“我知道你以為她是你那什么南南,但是有沒有可能是你認錯了人?她是這北寧的八公主,人生軌跡,你有心就能查清。”
墨硯辭看著床上的謝南初,沒有解釋。
祁霄告訴花蕪注意事項,才離開。
花蕪剛要上前趕人,墨硯辭已經穩穩坐在了床榻邊。她急得去拽他的衣袖,卻被一股無形的內力震開。